前路漫漫亦灿灿
夕阳把苏航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在楼道里停下脚步，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防盗门上的划痕。
那些在游乐园沾到的契约尘埃明明已经清理干净，可钥匙插入锁孔时还是迸出几粒幽蓝星火。
\"叮——\"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第五次时，林小鹿终于忍不住抽走他搅拌咖啡的金属勺。\"至少听听对方开价？\"她将勺子倒插进奶油泡芙，淡紫色指甲油在甜品店暖光下像某种神秘符文。
江浩把平板电脑转过来，数据折线图在镜片上投下流动的蓝光：\"这个制作人经手的节目收视率平均涨了200%。\"他屈起指节敲了敲屏幕边缘，\"如果配合他们新研发的增强现实（AR）直播眼镜......\"
玻璃橱窗外掠过一道反光，苏航突然按住右手腕。
绷带下的荧光印记在碰到咖啡杯壁时骤然发烫，褐色液体表面泛起细微波纹，倒映出转瞬即逝的瞳孔图案。
等他再抬头，只看到街角处半片黑色衣角没入人群。
\"苏航？\"林小鹿把柠檬水推到他面前，杯底沉着几粒没融化的冰糖，\"你从早上开始就心不在焉。\"
他望着糖粒在气泡中浮沉，想起昨夜擦拭母亲徽章时，铜质表面突然显现的经纬度坐标。
那些数字此刻正躺在他手机加密相册里，与胶卷显影的星象图重叠成某个南半球的位置。
电视台大厅的智能玻璃幕墙流淌着数据瀑布，苏航跟着指引机器人穿过全息广告投影时，腕间传来细微刺痛。
前台接待员佩戴的珍珠耳钉闪过诡异红光，让他想起镜面迷宫里会变形的监控探头。
\"久仰。\"夏薇从悬浮办公椅上转过身，深灰色套装泛着金属冷光。
她推来的全息名片在空中分解重组，最终定格成星辉游乐园的俯瞰图。\"我们和莱茵科技有深度合作。\"她指甲轻点桌面上浮现的公司标志，正是阿彻捡到的电子密钥上那个缠绕毒蛇的字母L。
落地窗外忽然响起闷雷，苏航看着自己在钢化玻璃上的倒影晃了晃。
某个瞬间他仿佛看到身后站着穿黑色制服的虚影，但转头时只见到智能扫地机器人亮着蓝灯滑过走廊。
\"这是定制设备。\"夏薇打开钛合金保险箱，黑色手环内部流淌着液态金属，\"能实时分析环境能量场。\"她示范佩戴时，苏航注意到她左手小指有道细长疤痕，和游乐园里那些傀儡师手上的缝合线惊人相似。
暴雨砸在出租车窗上时，苏航把合同塞进背包夹层。
防弹纤维面料突然鼓起不规则凸起，他伸手摸到昨夜放在里面的旋转木马模型——本该是塑料材质的鬃毛此刻泛着生物角质层的光泽。
电梯门在17层打开，感应灯却没有亮。
苏航摸黑转动钥匙，听见玄关传来细碎响动。
当他把背包甩上沙发时，月光正好照亮茶几：母亲的工作徽章立在相框前，本该氧化的铜面泛着水银般的冷光，而相框里全家福的背景中，镜面迷宫入口处多了一道不该存在的鲜红气球。
浴室镜面蒙着厚重水雾，但当他伸手想擦时，整面镜子突然结满冰霜。
细看那些冰晶排列的纹路，竟与黑衣人电子密钥的加密矩阵如出一辙。
腕间荧光印记开始有规律地明灭，像是接收着某种未知频率的摩斯密码。
窗外又滚过闷雷，这次他看清了闪电的形状——分明是放大数百倍的弹幕符号，某个残缺的\"逃\"字在云层中闪烁两秒，随即被暴雨撕成碎片。
苏航站在玄关处，背包带子深深勒进肩胛骨。
月光穿过厨房百叶窗，在瓷砖地面投下监狱栅栏似的阴影。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陈列架——那匹青铜骏马摆件原本朝西的蹄子转向东南，母亲留下的护士徽章从第三个抽屉跑到了茶几上，相框边缘还留着半枚带泥渍的指纹。
“你确定不是阿彻又来借宿？”林小鹿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上次他说要研究契约尘埃的量子纠缠......”
“他从不碰我妈的东西。”苏航用肩膀夹住手机，食指抹过电视柜边缘。
那些游乐园带回来的胶卷盒排列成奇怪的五芒星，最中央的《生日歌》黑胶唱片表面凝结着血珠似的露水。
当他触碰唱针时，腕间荧光印记突然刺痛，唱片自动旋转起来，发出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神秘老人的古董店藏在旧城区排水管交汇处，招牌上的铜铃铛系着褪色弹幕条。
苏航推门时惊动了柜顶的机械乌鸦，它扑棱翅膀洒下蓝荧荧的磷粉，落在老人正在擦拭的星象仪上，瞬间燃起幽绿火焰。
“比我想象中快三天。”老人用镊子夹起烧焦的磷粉，放进盛着契约尘埃的玻璃皿。
两种物质接触时爆出细小电弧，在空气中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有人在用脑波共振仪扫描你的记忆场。”
柜台上老式收音机突然发出刺耳啸叫，苏航看到自己在水雾镜子上的倒影开始分裂。
七个重影做着不同的动作，其中一个正举起手机拍摄星象图。
老人猛地把铜质罗盘扣在桌面，所有异象瞬间坍缩成一道青烟。
跟踪者第一次现身是在便利店。
苏航弯腰拿速食面时，冰柜玻璃映出个戴渔夫帽的身影。
当他转身，那人正在翻杂志，袖口露出半截缠着数据线的机械手腕。
监控录像显示那个位置根本没有人——只有一团扭曲的光斑在货架间流动。
“这不是普通跟踪狂。”阿彻把改装过的能量探测器贴在平板电脑上，屏幕里的光斑正在释放微弱的伽马射线，“对方装备了量子隐形衣，但没处理好热辐射折射。”
江浩把增强现实（AR）眼镜调到频谱模式，巷口垃圾桶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红色脚印：“他在这徘徊了二十分钟，好像在等什么信号。”眼镜腿投射的全息地图上，所有脚印最终都指向苏航卧室窗户。
诱捕行动定在子夜进行。
林小鹿在十字路口撒下掺着契约尘埃的磁粉，阿彻操控无人机布设电磁脉冲网。
当教堂钟声敲响第十二下，苏航故意在7 - 11便利店露出破绽——他把藏着荧光印记的手腕贴在支付感应器上，蓝光扫过瞬间，收银台摄像头突然爆出火花。
跟踪者果然从时空褶皱里跌出来。
他的迷彩服泛起电路板似的纹路，右眼装着可旋转的机械瞳孔。
苏航拽住他背包带时摸到熟悉的生物角质层触感——和家中变异的旋转木马模型如出一辙。
“你们在找这个？”男人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嵌着块发光芯片，表面浮动着星辉游乐园的地图全息投影。
当苏航的荧光印记感应到投影，芯片突然射出激光束，在天桥底部烧灼出燃烧的弹幕符号：【观众打赏已到账】。
阿彻的电磁脉冲枪晚了一步。
男人撕开伪装皮肤露出机械骨骼，肘关节喷出高压气体挣脱束缚。
他在坠桥瞬间展开滑翔翼，合成树脂膜上浮现莱茵科技的毒蛇标志。
江浩掷出的追踪器撞上突然出现的鲜红气球，在夜空中炸成蓝色烟花。
苏航蹲身捡起男人掉落的数据卡，表面沾着黏液状契约尘埃。
当他用袖口擦拭时，卡面浮现出母亲护士徽章的立体投影，坐标数字正与昨夜显影的星象图重叠。
林小鹿突然抓住他手腕：“印记在流血！”
便利店霓虹灯牌开始频闪，苏航看到每块玻璃都映出不同的自己：有的正在被黑衣人拖进镜面迷宫，有的在摩天轮里数红色气球，还有个满身弹幕符号的虚影朝他做口型——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