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
眼前扫地的尼姑，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施主找巧儿做什么？”
老年尼姑定定神之后，才问道。
她的目光落在姜澈的脸上，眼里带着迷茫之色。
眼前之人，分明极为的年轻。
“有一些关于我爹的陈年旧事，想要找巧儿姑娘问一下。”
姜澈淡淡的说道。
眼前老年尼姑的眼神变化，他自然是看到了。
看来，丽娘没骗他，巧儿真的在这慈青庵里面。
“什么事情？”
老尼姑目光落在姜澈的脸上，似乎是在辨认着什么。
姜澈则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突然回过神来。
眼前的老尼姑，不会就是自己要找的巧儿吧？
姜澈脑海里面，浮现出丽娘的面容，还有她之前所说的话语。
不会吧？
当初跟丽娘一起，被转移出的怡红院姑娘。
年龄最大，不过十六七，年龄最小，也才七八九。
因此，哪怕是巧儿在其中，年龄最大，如今应该也不过是三十岁出头而已。
一如丽娘。
眼前的老尼姑，真是巧儿？
怎么会苍老到如此地步？
“师太是巧儿？”
姜澈诧异的问道。
哪怕是心中再不可置信，依然是感觉有些难以相信。
青灯古佛，哪怕是日子再艰苦，也不至于如此。
何况，慈青庵在云山城周边，算是小有名气。
当然，里面没有修行者。
“之前的俗家名字，的确是叫巧儿。”
“不知道施主想要问什么事情？”
“以施主的年龄，十几年前，只怕是还小。”
老尼姑淡淡的说道。
那话语之中的意思很明显。
姜澈绝对不可能是当时的嫖客之一。
所以，老尼姑巧儿才会如此询问。
“我想问的是，当初怡红院大火，师太可知道点什么？”
“不管是听说，还是其他，都可以。”
姜澈虽然意外，还是继续询问道。
一个人能够在短短十几年时间，就衰老到如此地步。
大概率真的是心死了。
想来是遭遇到巨大的打击。
若不然，三十出头的年龄，又怎么会苍老到如此地步，看来其宛如是六十岁老人。
“你打探这个消息做什么？”
“这件事情，早就已经结案了。”
巧儿淡淡的说道，目光落在姜澈脸上，眼中闪过奇异之色。
“怡红院背后的老板，是裴家？”
“那师太可知道，如今的裴家，已经在几日前的妖乱之中，灭了。”
“我并非是为了追查当年火烧怡红院之事。”
“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而来。”
“师太可听说过姜别鹤吗？”
姜澈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从丽娘和巧儿还活着，并且自身的处境，极为自由，可以看得出来，当初火烧怡红院之人，不认为她们知道什么。
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念头。
就算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万一呢？
是吧！
“姜别鹤。”
巧儿脸上的神情，恍惚了一会儿。
姜澈惊愕的看着老尼姑。
有故事。
不会吧？
姜澈脑海里面浮现出的第二个念头，就是自家便宜老爹，不会是跟巧儿姑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深入交流？
姜别鹤死后，师太···巧儿心如死灰，就此遁入空门，青灯古佛常伴一生。
浮想联翩，已经脑补出了一部爱情悲歌。
“你是他儿子？”
巧儿总算是自恍惚之中回过神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姜澈。
姜澈被看的都有些心头发虚。
总不会要让自己认后妈吧？
“我是。”
姜澈收敛起杂乱的念头，沉声说道。
“林路远。”
巧儿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谁？”
姜澈下意识的反问道。
他根本就不认识林路远。
而且，巧儿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个名字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就是背后指使人杀死你爹的凶手。”
巧儿回答道。
“师太是怎么知道的？”
姜澈心中的一伙更深了。
丽娘对于当年的事情，算是知道一点，但是不多，也就是一无所知了。
但是，眼前的巧儿，居然是直接说出杀死姜别鹤的幕后之人的名字。
他本是在脑补，自家便宜老爹跟眼前的师太，一场深入交流之后的生死绝恋。
反差太大，导致姜澈一时间都是有些懵。
“你爹被杀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那是我第一被派出去做应酬。”
“之后，就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冲突。”
“然后你爹出手杀了人。”
“而他之后也被一群人围攻。”
“我当时险些被人一刀砍死。”
“是你爹顺手把我一脚踹到了外面去。”
“我当时吓坏了，直接就逃回去了。”
“之后，才听说，你爹叫姜别鹤，但是已经死了。”
“然后，我跟其他人，一起被转卖掉。”
“再之后，就是怡红院大火，除了我们十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被烧死了。”
巧儿面色苍白，眼中带着回忆神情，还带着惊惧之色。
姜澈脸上的神情也是变的肃然了起来。
完全跟自己脑补的不一样。
没想到，眼前的师太，居然是当初自己便宜老爹被围杀时候的亲历者。
第一次出台，就碰到这样的场面。
姜澈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
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姑娘，在碰到那样的状况之下，何等的惊慌失措。
也难怪没有认出自己来。
这方面，除了姜澈做过易容。
也是因为，巧儿当初应该是第一次跟姜别鹤见面。
又是那种情况之下，十几年时间过去，记忆中的姜别鹤，相貌早就已经模糊了。
也就记得姜别鹤这救命恩人的名字。
只是，她又是怎么知道幕后黑手是林路远？
姜澈心中也是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疑惑。
“当时，我被踢出去之后，就呆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直到···”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说：你不该追查。”
“然后，我又被人拉了一下，才算是清醒了过来，直接逃走了。”
“我入怡春院的第四年，也是怡红院大火的第五年，再度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也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和身份。”
“林路远，城主身边的师爷。”
“那之后，我以为他是来找我杀人灭口。”
“惶惶不可终日，凑齐了为自己赎身的银两之后，就赎身出来，来到这里出家了。”
巧儿说话之时，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