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倒是希望你能恨朕，你能嚣张跋扈一些，要什么，朕都会给你。”皇上看着眼前的欧阳逸，不禁感叹道。
欧阳逸闻言，缓缓侧过脸，看向皇上。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好像能看穿人心里隐藏的阴暗。
然而，在那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嚣张跋扈？只怕是会死得更快吧。”欧阳逸的声音低沉而冷漠，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皇上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料到欧阳逸会如此回答。
欧阳逸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母妃是你最宠爱的妃子，你都护不住她，或者说是根本就不在意她的生死。”
欧阳逸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直视着皇上，毫不退缩地说道：“儿臣不是太子，备受父皇的期望，亦不是六弟一般最得您的关注。”
“儿臣不过是靠着母妃的死，您心存的那一点愧疚，得了一个嫡子的称号罢了。”
他的话语很是平淡，好似说的不是他一般。
皇上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显然没有想到欧阳逸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
“儿臣嚣张跋扈，不说您会不会失望、厌恶，只怕当初的平妃娘娘定不会让儿臣苟活吧。”
欧阳逸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悲凉。
皇上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看着欧阳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想到这些年来，他竟然是这般想的自己。
欧阳逸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相反，他聪明过人。
他能够蛰伏多年，让世人只知他擅音律一事，而不知道他的文武才能丝毫不输当年的顾丞相。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懂得在这宫廷之中生存的法则呢？
自古以来，帝王之家便是无情之地，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自从母妃离世后，他便不再对皇上抱有任何亲情的幻想，更别提什么父子之情了。
在这深宫内院中，皇家的关系首先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子，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所以他从未有过奢望，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正因如此，这些年来他一直表现得与世无争、淡泊名利。
他深知，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对他心生愧疚，果然，他将各种好东西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府上，让他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中得以自保。
然而，如果他像三弟那样去争夺太子之位，恐怕等待他的结局只会比成王更加凄惨。
毕竟，成王还有百年世家母族的底蕴作为支撑，即便最终落得个被流放的下场，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但若是换成他，恐怕等来的就不仅仅是被流放那么简单了，很可能只是一杯毒酒，或者一丈白绫，让他命丧黄泉。
欧阳逸静静地凝视着怀中那一脸天真无邪的安安，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从今往后，他的安安再也不必去争抢任何东西，因为他会为他铺好一切，他不需要争抢，更无需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地活着。
“朕绝怎么会让你死去，朕怎会舍得让你去死呢？你可是朕最为疼爱的孩子啊！
”皇上的声音略微颤抖着，他缓缓地瘫坐在椅子上，满脸哀愁地望向欧阳逸。
然而，欧阳逸的回应毫不犹豫，往他心口上补刀。
“怎么不会呢？您有您的苦衷和无奈。当初母妃离世时，儿臣恳请您彻查真相，可您不也是如此回答我的吗？”
他的语气冰冷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更何况，父皇对儿臣的好，无非是出于对母妃的愧疚罢了。”欧阳逸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皇上的心头。
“父皇，我们之间的父子情，早在母妃离世的那一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欧阳逸毫不留情地直言道，他的目光与皇上交汇，眼中没有丝毫的退缩。
皇上听完这番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你当真如此认为吗？”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和无奈。
沉默片刻后，皇上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你开口向朕索要太子之位，朕一定会给你的。“
”无论是因为对你的愧疚，还是因为对你的真心喜爱，朕都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位置赐予你。”
“是你喜好音律，朕以为你淡泊名利，不喜朝廷纷争，故而朕没有多想，以为你对皇位没有想法。”
“若你像老三那般争强好胜，朕亦会如你所愿，将你想要的赐予你。”
皇帝缓缓说道，他的目光落在眼前之人身上，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初楚王与顾氏的婚事既定，朕得知顾黎本打算将他的小女儿晨曦许配给你时，心中虽有些许诧异，但也并未多加阻拦。”
“毕竟，以你的才学和品性，配得上任何女子。”
他叹了口气，“然而，平妃却在此时直言，说你并非朕的亲子，这让朕心生顾虑。可朕已然将消息放了出去，只等你前来寻朕，表明心迹。”
皇帝的声音渐渐低沉，“朕等了整整五日，、心中焦虑难耐。可你却始终未曾露面，仿佛对这桩婚事毫无兴趣。朕无奈之下，只得下旨，将晨曦赐婚给楚王。”
他凝视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逸儿，朕不得不承认，当初朕确实愧对了你母妃。”
“是朕未能保护好她，也是朕为了稳固朝政，迎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
“可朕心里的妻子从来都是你母妃啊！”皇帝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些许无奈和苦涩，“你更是朕最看重的孩子，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至于不让你母妃成为皇后，那是因为朕不想她太过操劳，也想保护她，不想让她成为众人攻击的目标。”
皇帝的语气诚恳，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深的情感。
欧阳逸缓缓抬起头，凝视着皇帝，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对于皇帝的这番话，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毕竟，在宫廷的权力斗争中，真相往往被掩盖在层层迷雾之下。
而且他母妃早就不在人世，说这些如今还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仿佛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皇帝和欧阳逸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只见原本正要安睡的安安被吓得浑身一颤，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了。
平妃想起了身边宫女说的话，太子如今的孩子可是她的亲孙子。
于是，她顾不得许多，找人换了衣裳，匆忙赶来。
然而，当她赶到时，却听到了皇帝对欧阳逸生母的深情，这让她如坠冰窖。
“皇上，那臣妾呢？”平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臣妾算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心中的痛苦和失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皇上，臣妾才是您的发妻啊！当年，您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臣妾便一直陪伴在您身旁，与您同甘共苦。如今，您怎能如此对待臣妾呢？”
平妃满脸泪痕，泣不成声地哭诉着。
她的声音充满了哀怨和不解，仿佛整个世界都对她不公。
然而，皇上却对她的哭诉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如今，您竟然让那个女人的孩子抢走了臣妾瑾儿的位置，这叫臣妾如何能忍？”
平妃的情绪愈发激动，她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皇上终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宫女装扮的平妃，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他皱起眉头，心想外面的侍卫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平妃这样的人混了进来。
“来人啊！”皇上高声喊道，“把平妃给朕送回宫里去，不得有误！”
然而，平妃却不肯离去。
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嘴里不停地喊着：“臣妾不走，臣妾要讨一个公道！”
“皇上您将瑾儿的太子之位让给欧阳逸也就罢了，可为何还要抢走瑾儿的孩子给他呢？”
平妃的不甘心的质问道。
然而，皇上却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平妃难过的看眼前这个，骗了她那么多年的皇上。
当初欧阳逸的母子被下毒，她确实是故意的，明知道有毒还是不阻止，更是想要一并除去欧阳逸。
不想欧阳逸却活了下来，不过没了生育能力，原本以为他没有机会再跟自己儿子抢皇位，不想，最后还是他。
她不甘心，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心软，让他死了才好。
皇上知道当初的事情，并没有责怪她，还安慰她说，还好死的不是她，只是说了为了补偿欧阳逸，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让她照看一二而已。
她一直以为皇上是喜欢她，疼爱她才会如此，没有想到到头来一切都只是骗局。
她当初确实是听闻皇上真正喜欢的是欧阳逸的母妃，她不相信，才会选择将计就计除掉贤妃，宁可错杀，也不愿意放过。
可是最后她看到的就是皇上根本就不在意一般，所以才会对着钟世一脉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