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圣旨已带到,咱家就先回去了,世子,世子夫人留步。”公公挥一挥衣袖,功成身退。
屋子里头,张氏接完圣旨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快叫大夫!夫人晕过去了!”
叶朝夕拨开人群,弯下腰给她看了看,轻飘飘地得出结论,“不用叫,她装的。”
张氏,“……”这个贱蹄子!
“张氏没事,现在就可以让丫鬟收拾东西送她回张家,以后也不必称呼她为侯夫人。”
“以后侯府的大事小事一律报到听澜苑来,账房支出入账也整理好一份送到听澜苑来。”
张氏很想跳起来指着叶朝夕的鼻子骂,这么急着把她赶走,是想趁她走了彻底霸占侯府吗?!
想到自己在晕倒,真跳起来不是证实了叶朝夕说她装晕?所以张氏都快把手掌心掐出血了硬生生忍着不睁眼。
众人看着世子夫人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所有事情,而世子站在她身后默认世子夫人安排,心里明白侯府此后就要变天了。
众多宗老也没有异议,张氏没被休之前,谢家还能将她送去庵堂悔过,等勇毅侯写了休书再将她遣返张家。如今有圣上的旨意,可以直接省去庵堂直接将她送回张家。
张氏的丫鬟磨磨蹭蹭把行李收拾好,一行人就被打包丢上马车送回张家。
上马车之时,张氏终于装不下去了,一边哭一边指着谢清澜骂,“谢清澜,你个没娘教的,你怎么没跟你那个短命娘一起去死!你以为唔唔唔!”
卓青把一块布塞进她嘴里,吩咐马车启程。
此时发脾气不来祠堂的谢长昱根本没想到,自己不在场一个上午,张氏就遣送回张家了。等小厮跑回去告诉他,谢长昱急急忙忙跛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跑到府门,张氏的马车早已远去。
他回头冲站在门口的谢族长和谢清澜大喊,“族长,大哥!我母亲纵然有错,你也不能将她赶出去啊!她可是我母亲!”
一路上,身边小厮自己把祠堂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他隐约是知道这些年母亲在暗害谢清澜,他没阻止是觉得母亲没错,世子位谁不想要?明明他也是嫡子,凭什么不能给他?
他对于族长的处理十分不满。
“你舍不得的话大可以跟她一起去张家,相信你母亲也很舍不得你。”谢清澜越过他,牵着叶朝夕回听澜苑。
谢长昱呐呐,“我姓谢又不姓张,去张家住算什么。等父亲回来,他一定会跟皇上求情接母亲回来的。”
他不敢惹谢清澜,生怕谢清澜也把他赶出去。张氏走了,他更要夹着尾巴做人,在他身后小声反驳几句已经是他最大的胆子。
张家就在京城。张氏是高嫁,张家无论家世还是地位都不及侯府,更别提还有圣上的圣旨压着,并不敢多留张氏,隔天就把她送去庵堂里吃斋念佛。
叶朝夕以为张氏下半辈子就要在庵堂里常伴青灯,没想到时隔半个月,张氏所在的庵堂就传来消息,张氏半夜想逃跑,不慎摔下山崖,好在山崖不算高,捡回一条小命。
只是她运气不好,摔下去时双眼被崖底的枯木枝刺中,没能保住,半截身子也没了知觉,余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
得知这个消息,叶朝夕狠狠吐了一口浊气,“这就叫罪有应得!”
“这件事是我做的。”谢清澜突然开口,遮了白纱的双目直直望向她,“夫人会不会觉得我太狠毒?”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似乎只要叶朝夕说会,他就立马否认刚才说出口的话。
两人之间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谢清澜的心也因为她不说话,开始变得忐忑。
他想坦白,想让他最亲近的人了解他最恶劣最真实的一面,但如果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他也愿意假装光风霁月的君子,装一辈子。
他看不到叶朝夕的表情,只能等着她的回应。
就在谢清澜耐心快要耗尽,忍不住矢口否认刚才所说的话时,叶朝夕轻柔地吻上他的唇角,只轻轻的一下就昭示了她的立场。
“我说过,无论夫君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不仅知道张氏的坠崖是你派人去做的,我还知道谢长昱的腿也是你让人打的。”
“但是没办法,谁让我嫁了这样一个夫君,喜欢上这样一个夫君?”
谢清澜笑了,多年来内心阴暗的角落仿佛被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彻底照亮每一寸荒芜。
侯府奉旨休妻一事并没有被京城的人闲谈太久,因为三年一度的会试成绩终于出来了。
整个大渊约莫有三千余人参加会试,最终只有二百余人能够通过会试进而参加殿试,能够参加殿试的人无论排名如何,都能有个同进士的身份。
叶慕灵掐着放榜的点去看榜,眼睛在两百多个名字里上上下下来回寻找,找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孟文进的名字。
她先是不敢置信,让旁边的人帮她一起找。
仍旧是榜上无名。
叶慕灵失了魂一般往家里走。
怎么会呢?孟文进连殿试都没资格进,还有可能中探花吗?
可明明前世孟文进中了探花,还骑马游街呢!她在侯府寡居还打开门偷偷看了一眼,那时候的孟文进意气风发!
她就想着,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选择嫁给孟文进。
可她真嫁给了孟文进,却发现这男人不仅邋遢,平日里只听他老娘的话,还喜欢去秦楼楚馆,最可怕的是,他连殿试都考不进!
一进门,孟文进的老娘就坐在堂上,见叶慕灵回来,迈着两条腿跑到她跟前,满是期待地问,“怎么样?我儿排第几?是不是进了前十?”
孟文进今天破天荒地没去喝花酒,就等着叶慕灵的消息呢,此时也竖起耳朵听。
他觉得他写的答卷还挺好。
叶慕灵冷笑,“前十?你这废物儿子连前二百都没进,榜上根本没有他的名字,谁知道他到底排第几?”
“什么?我儿没中?!”
“怎么可能?!”
母子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叫。
“我还想问问你呢!当初你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能进殿试,成日泡在青楼,拿着我的嫁妆去招.妓!结果呢?呵!”
“你个小蹄子,叫什么叫?今年不成,下次再考不就成了?!”孟母见儿子被儿媳骂,立马站出来维护儿子。
叶慕灵心烦至极,转身跑出孟家。
“嘿!小蹄子翅膀硬了,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上回她去锦绣坊欠了几百两银子,花家里的钱才填上,我都没怎么她,她现在竟然给我甩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