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北北追上来,还想说什么,却被祁西洲一个冰凉的眼神吓得愣在当场。
这还是祁西洲第一次,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她,眸里甚至还带着凉薄。
“本王的王妃容不得他人说三道四!既是客人,便当遵守规矩!”
说完,对着许知意微微一笑。
“劳烦王妃推本王了,本王这胳膊也不知为何,一点力也使不上。”
语气里竟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许知意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这狗男人也不知何时学得装乖卖惨这一套。
裴北北和几个副将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她袖中藏着的双手紧握成拳,泪在眼眶中打转。
王副将叹了口气,终究是习惯服从军令的人,见祁西洲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反驳,只是安慰地拍了拍裴北北的肩膀。
“北北啊,如今他不再是祁将军,而是安王。”
剩下的话王副将没忍心说出口。
身份的转变,意味着从前的一切都要改变了。
就祁西洲刚才维护许知意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上心了。
而裴北北的小心思,安阳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奈何祁西洲从未回应过。
说他不懂男女之情吧,他偏又对许知意温柔宠溺,说他懂吧,他却从没将裴北北放在心里。
裴北北心里也很清楚,要是没有裴老将军的那层关系,祁西洲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给自己一个。
她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让自己在祁西洲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九年的时光,难道还抵不了他回京的这几个月?
这愈加激发了裴北北好胜的心。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从许知意手里抢走祁西洲,不止要他的人,还要他的心!
裴北北愤然转身,背影都透着坚定。
风信远远看着,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在北地时,裴北北对她是很好的,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给她留一块。
她受伤时,更是会彻夜守在营帐里。
所以在得知安王要娶别的女子时,风信是很震惊的。
在她心里,裴北北才是最能配得上祁西洲的女人。
果敢、坚毅、不服输,与祁西洲并肩作战,创造了许多奇迹。
祁西洲大婚那晚,风信见到裴北北坐在山头上,喝了好多烈酒,哭到泣不成声。
王妃也很好,只是太娇弱了,就像生在温室的花朵,需要人时常呵护。
安王需要的是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并不是如许知意这般的菟丝花。
风信又想起方才许知意看自己的眼神。
她明白,王妃再也不可能信任自己。
人生在世,总会面临种种选择,裴北北就是她的先入为主,所以也只好对不起王妃了。
晚膳依旧摆在南风院。
一顿饭,许知意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气氛也是诡异的安静。
祁西洲默不作声,她便也稳如泰山。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汗味。
香炉里,烟气升腾。
许知意从小生活的环境很恶劣,所以并不是十分在意。
但,她毕竟在这里生活,无法容忍自己的领地有其他女子的味道。
手指在桌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
“浮生,把香灭了。”
浮生乖乖走过去,一把将鹤嘴铜炉拎到了院子里,香灭灰烬。
祁西洲这才放下碗,定定地凝视着许知意。
“王妃生气了?”
许知意摇头,“也没什么可生气的,王府一切事宜,由王爷做主,我不过同他们一样,只是借住罢了。”
祁西洲叹了口气,朝屋中几人挥挥手。
“你们都先出去吧,本王想与王妃单独说几句话。”
屋门阖上,屋里重新恢复安静。
良久,才听祁西洲道。
“本王怀疑安阳军中有西番的细作,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才.....抱歉,是本王思虑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
许知意也不矫情,将何陵景和何丞相的话一一同他讲了。
“所以王爷是怀疑裴姑娘?”
祁西洲嗯了一声,“还在搜集证据,而且本王对她的身世也有些怀疑,正在查,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许知意端起茶,浅啜两口。
“王爷今日对裴姑娘如此疾言厉色,就不怕打草惊蛇了?”
顿了顿,她低笑一声。
“也是,王爷这招美男计,裴姑娘似乎很受用,人在头脑发昏的时候,没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王爷您说是吧?”
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祁西洲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不上,下不下。
许久,他才长长呼出口浊气,恼怒地看着许知意。
“王妃觉得本王在用美男计?你也太小瞧本王了,何况本王对裴北北从未生出过男女之情。”
许知意难得地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我不关心这个,别说是裴北北,就算再来个南南,西西,只要王爷愿意,尽可纳进府里。”
“不过,我可有言在先,正妃的位置三年内,我是不可能让出来的,所以只能暂时委屈王爷的心上人了!”
祁西洲不怒反笑,他指着许知意,你了好半晌。
“你好得很!不信任本王也就罢了,竟还如此冤枉本王,何况本王的命可是握在王妃手中。”
许知意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毕竟祁西洲可是皇子,堂堂安王肯与自己解释几句,实属不易。
她若一味揪着这事不放,倒显得她肚量太小。
“行了,此事不必再提!正事重要,王爷自行安排就是,对了,您的新药方,我已经给了陈府医,这半个月,暂时不必针灸,时辰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祁西洲急了,忙拉住她的手。
“这里就是你的屋子,你还要去哪?”
许知意微微笑了下,抽回手,欠了欠身。
“王爷好好休息。”
目光落在梨木妆台上,纤尘不染,码放齐整。
只是,旁人用过的东西,她不稀罕!
祁西洲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自责地垂下眸。
“抱歉,本王在军中习惯了,不知那里面还有你娘亲的东西,未加阻止,是本王的不对。”
说罢,他转动着轮椅,从枕下取出一只精美的匣子。
“这是当日摔了的簪子,本王命人修好了,看看可还满意?”
碧玉的簪子,断裂处精心用金子作为点缀,末端嵌着颗饱满的东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