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
鹧海市孤狼作战中心审讯室
\"你逃离到加拿大之后，又去了哪里？你后来是怎么来到了鹧海市，又怎么被他们抓住的？\"安德烈边吃着三明治，边询问卡罗琳。
卡罗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杯中的液体早已冷却。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她苍白的皮肤几乎透明，能看见下面淡蓝色的血管。长期没有见到阳光，她的头发失去了在马萨诸塞州时的光泽，像干枯的麦秆一样披散在肩上。
“老板交待过，不让我们为难你，虽然我看你长得像她，但是，我们也有良知，你并不是她，所以你不用为她承担她所犯过的罪，所以放松一些，这并不是审问，我们希望救更多的人。”安德烈悉心劝慰道。
\"加拿大并不安全，\"她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以为逃过边境就自由了，但潶潮的触角比我想象的伸得更远。\"
那晚爆炸的火光映红了b2实验室上方的天空，c325最后的吻还留在她唇上，带着血和硝烟的味道。她驾驶着他准备的雪佛兰穿过州际公路，后视镜里是逐渐远去的火光和警笛声。卡罗琳托着下巴，缓慢诉说着那晚发生的一切。
“c325他不是被捕了吗，显然受了重伤，或者死了……”安德烈追问道。
“我明白你的疑惑，显然他只是告诉我一部分的计划，他们把克隆人中知晓自己秘密的人称作先知，显然，当晚的行动，肯定不止他一个，兴许，他只是在调虎离山。”卡罗琳说道。
“c325显然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我的理解是这样的……请继续说说后来发生的事情。”
到了边境检查站时，卡罗琳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护照，那本c325为她准备的假证件，上面是一个叫\"艾玛·格林\"的女孩照片，却神奇地有着与她相似的面容。
\"我在蒙特利尔藏了两个月，\"卡罗琳继续说，\"住在一栋没有电梯的老公寓里，每天只敢在深夜出去购买食物。c325在逃亡计划里留了一笔钱和一个联络人，但那人在第三周就消失了。\"
“他没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安德烈问道。
卡罗琳摇了摇头：“并没有！”
安德烈放下了三明治，他的眼睛在闪烁，他注视着卡罗琳，这个命运悲惨的女孩，而这些经历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他能从最混乱的记忆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就像从沙子里筛出金粒。
\"后来，他们怎么找到你的？\"安德烈问道，声音刻意放轻，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
卡罗琳闭上眼睛，蒙特利尔冬季的寒冷又侵袭了她的身体。那天早晨她发现门锁有被撬动的痕迹，窗台上落着一层薄雪，却有一个清晰的掌印。c325教过她的所有反追踪技巧都在脑中尖叫：他们找到你了。
\"我体内有东西，\"她摸着自己左臂内侧，那里现在有一道丑陋的疤痕，\"一个追踪芯片，植入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可能是制造时就被放进去的。c325的联络人——那个消失的男人——曾经暗示过这件事，但我当时太害怕手术取出它。\"
她连夜逃离了公寓，只带了一个背包。蒙特利尔的地下诊所医生是个法国人，收了她双倍价钱才同意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取出芯片。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疼痛让她几乎咬碎了牙齿，但更痛的是意识到c325可能早就知道这个芯片的存在，他给她逃亡计划中，重要的一站就是那个法国医生。
\"取出芯片后，我以为安全了，\"卡罗琳苦笑，\"但潶潮显然有备选方案。他们开始用面部识别系统搜索整个城市的监控。\"
安德烈点点头，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份档案。卡罗琳瞥见自己的照片，不，是原版的卡罗琳·梅耶的照片，那个她从未谋面却共享记忆的普林斯顿大学生物学教授。
“非常抱歉，真的，卡罗琳，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真正的卡罗琳·梅耶已经在六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去世，她的记忆被提取、编辑，然后植入到像你这样的克隆体里。”
卡罗琳抬头望了望安德烈：“那么我，到底是谁？！”
“4号！，你是4号，在潶潮的档案中，他们是这样标注你的。”
“好吧，我也只有个代码，与c325是一样的。”卡罗琳无奈地笑了笑。
\"那么，你是怎么想到来鹧海市的？\"安德烈问道，声音里有一丝卡罗琳读不懂的情绪。
\"运气，\"她轻声说，\"或者命运。我在蒙特利尔唐人街的一家网吧里，偶然听到两个留学生谈论回国的事。他们说鹧海市对外政策较好，只要身份合法，便可以去那里工作，那里的大学与科技园区需要大量英语教师与翻译，并且，安分守己就行，没人会问太多问题。\"
她花光了c325留下的最后一点钱，买了一张单程机票。她在廉价旅馆的洗手间里自己染了发，用剪刀修剪成齐肩的长度。镜子里的陌生人让她想起b2实验室里那些没有\"激活\"的克隆体，苍白、空洞，等待着被植入某个不幸者的记忆和人生。
\"鹧海市确实像他们说的那样，\"卡罗琳继续道，\"巨大、嘈杂，足够让人消失在其中。我在一家叫'超越者'的培训机构找到工作，老板是个退休的大学教授，从不多问。我以为...我真的以为我从此安全了。\"
“到鹧海市找到你想找的人了么？”
“还没有！”
安德烈突然站起身，走到单向玻璃前。卡罗琳不确定他是在看玻璃另一侧的什么人，还是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当他转回身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专业的平静。
\"超越者？\"他重复道，\"你是不是常用那里的电脑？\"
“不错，你们情报工作做得很好，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陷阱，也是另外一段噩梦！”卡罗琳边讲述着，边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他们通过非法劳务的手段，招聘，聚集年轻女性，我们早就盯上它了！”
“真的很感谢你们，代表那里的姑娘们感谢你们！”
安德烈站起来身：\"卡罗琳，或者说，无论你更喜欢怎么称呼自己，\"安德烈的语气变得正式，\"你知道潶潮为什么如此执着地追捕你吗？你其实并不是第一个逃跑的克隆体，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而你的确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当然知道！在b2实验室的最后那段日子，c325给我看了那些文件，潶潮不仅贩卖克隆人和器官，还在进行某种基因优化实验。有一批克隆体携带了特殊的基因序列，能够接受记忆移植而不产生排异反应。我也是少数几个\"完美样本\"之一，价值远超他们的想象。我就是那个人的替身！”
\"我需要知道，\"安德烈靠近她，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和，\"c325给你的数据在哪里？那个U盘，卡罗琳。那不是普通的数据，对吗？\"
卡罗琳的心跳加速，那个小小的银色物件，c325在最后时刻塞进她手心，告诉她永远不要交给任何人，她将它藏在了鹧海市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走了进来。
“卡罗琳，能把U盘交给我们吗？”尤什科夫问道。
卡罗琳摇了摇头，尤什科夫并没有继续这个问题。
“卡罗琳，我们有个任务，想交给你完成，我们保证，你接了这个任务之后，就能找到你想见的那个人！”尤什科夫轻声说道。
“我能见到谁？”卡罗琳问道。
“就是c325让你把U盘交给他的，那个人，在鹧海，你会见到她的！”
卡罗琳思考了一会，抬头望向了尤什科夫：“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安德烈对着尤什科夫，露出了一丝微笑。
“说容易，也不容易！扮演娜奥米本人，不过在这之前，我的小队会有专人培训你，让你看起来更像那个女魔头！”
在人生的漫漫征途中，我们宛如迷失于无边迷雾的行者，永远无法确切知晓，自己在梦境的深渊中，究竟扮演着何种角色。而当我们在某个瞬间，笃定地认为镜中那张熟悉的面孔，就是真实的自我之时，或许，这正是我们迷失自我、陷入虚妄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