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找到小来说:“小来,事情已经出了,姐夫要尽快入土为安。华姐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干不了,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你看这个事情该怎么办?”
小来流着眼泪说:“七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就多帮我出出主意吧?”
小七见他这样没主见,只好对他说:“也好,那我就说了,你姐夫家里还有什么人?能不能马上到来?现在天气正是热的时候,尸体放两天就会臭,他们要是不能马上来,我看也不必再等了,早点去殡仪馆火化了吧。”
小来说:“姐夫老家是农村的,这里只有他一个姐姐,我已经找人通知她了,估计也快来了。但姐夫老家有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这时候院外传来一阵女人哭声,是刘玉柱的姐姐刘玉霞到了。
小七和小来迎了出来,刘玉霞几步蹿到小来身边大声质问道:“我弟弟是怎么死的?”
小来一脸愧色的说:“姐夫是为救我才被水冲走的。”
刘玉霞听完大怒,指着小来骂道:“都是你害死的我弟弟,你怎么不去死。”说完就伸手往小来脸上抓去。
刘玉霞是林场有名的泼妇,平时就没人敢招惹她,此时又来那股泼劲了。小来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躲。小七见状急忙上前阻拦,“玉霞姐,这事儿真不能怪小来,当时那种情况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小来心里也不好受,他也一直愧疚着呢。”
刘玉霞哪里听得进去,一边挣扎一边叫骂:“你们别拦着我,我弟弟死了,他活着,今天我非得给我弟弟出口气不可。”
众人见了,都纷纷指责她太过分了,这死人还没出殡呢,你倒来闹事了,
就在这时,傻了姐披散着头发从屋里冲了出来,眼神呆滞地说道:“大姐,别吵了,有事你朝我来,小来已经够愧疚的了,你别再难为他了”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刘玉霞在众人的怒视下,也停止了吵闹。
这时小七走到刘玉霞面前,平静地说:“大姐,姐夫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小来他也不想这样的,现在追究责任有什么用呢?咱们还是先让他入土为吧。”
刘玉霞还不甘心,她嚷道:“我弟弟的葬礼必须风风光光的大办,我要让小来他们一家为我弟弟披麻戴孝,否则我决不答应。”
小七听了有些愤怒,但他还是心平气和的说:“玉霞姐,谁都想把姐夫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的。但也得看家庭条件来,毕竟活着的人还要生活下去,要是拉饥荒办那样的葬礼,意义并不大。我想姐夫要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同意的。”随后又接着说:“至于让小来一家都披麻戴孝,这就强人所难了,华姐和孩子戴孝可以,但小来不是姐夫的晚辈,他就不应该戴孝了吧?”众人听了小七的话,都觉有理,纷纷点头,心里却暗骂刘玉霞太欺负人了。
刘玉霞蛮不讲理的说:“那不行,我弟弟为她这个家辛苦半辈子,死了办个体面一点的葬礼怎么了?再说我弟弟是为救小来死的,让他戴孝也是合情合理的。”
小七气愤的说:“你太过分了,欺负华姐娘家没人吗?”众邻居也纷纷说道:“是呀,这不是欺负人?我们就是娘家人,我们决不答应这不无礼的要求。”
看见邻居这样维护自己,小来感动的流着热泪说:“众位邻居,谢谢大家的好意,姐夫是为救我死的,我愿意为姐夫披麻戴孝。”
傻大姐也说话了,“玉柱为我们这个家付出很多,我愿意为他办个风光体面的葬礼,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办。”众人听了,都为这家人的善良所打动。
刘玉霞见都满足了她的要求,也就不再闹了。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她急忙跑到外面,对着弟弟的尸体大哭道:“弟弟,你非得救那小子干啥?不然你就不会死,你死的好冤呀。”
按照刘玉霞的要求,刘玉柱的尸体停放三天。因为天太热,怕尸体发臭。又来到林业局的一个冷库,买了一些冰块镇在尸体周围。
傻大姐给刘玉柱买一套上好的西装和一双好皮鞋。还买了不少花圈和纸人纸马,每天还大摆筵席。
此时林场已经实行火化,不能再做棺材了。小七给刘玉柱开了死亡证明,又去和殡仪馆的人沟通一下,三天以后,殡仪馆来灵车拉尸体到火葬场火化。
此外,还得准备砖石水泥,给刘玉柱造个坟墓,还要买块大理石碑。刘玉霞本来还要按老农村老家的习俗请鼓乐手来,可林区向来没那个说头,也没有鼓乐手,这个要求只好罢了。
出殡那天,傻大姐的女儿太小,就没让她跟着去。傻大姐弟戴着重孝坐在雇来的轿车上,前面是灵车,后面跟着一个卡车,上面装着花圈、纸人纸马和一些殡葬用品。灵车缓缓的行走着,一路上还撒着纸钱。
按林区的习俗,女人是不让去火葬场的,可傻大姐死活都要去,她要一直送她的玉柱走。
到了火葬场,火化工把刘玉柱的尸体放到进一个罩着黄布的纸棺材里。然后推到火化炉里,纸棺材瞬间被熊熊大火吞噬。
一个半小时以后,火化工关掉炉火,从炉膛下面拉出一个铁抽屉,里面是炼好的骨头碎片和一些炉灰渣子。
工作人员拿出一个黑色的布袋递给傻大姐,众人帮助傻大姐一起在炉灰渣子里挑骨头碎片。
傻大姐给刘玉柱买个一万多块钱的上好骨灰盒,把骨灰装在里面,然后直接去了事先选好的墓地。
到了墓地,许多帮忙的邻居已经在墓地等着了。坟墓已经用砖砌好,只等把骨灰盒放里再封顶。
傻大姐双手捧着蒙着红布的骨灰盒,一步步走向坟墓,她对着骨灰盒深情的说:“玉柱,你放心的走吧,我和女儿会经常来看你的,我一定把女儿好好抚养成人,你就放心吧。”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落泪。他们都为傻大姐的命运叹息,为什么这么一个善良的人会遭受这么多的痛苦呢?他们没想到是,不久之后,又一次灾难降临到这个善良的女人身上。
瓦工师傅把骨灰放进坟墓里,把坟墓封好,又在坟墓上抹了一层水泥。最后在坟墓立了大理石石碑,上面写着刘玉柱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