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芒叔再多想,春苗紧跟着又冷声说道:“前面引路。”
短短两句话的功夫,春苗已经意识到稳婆求师兄救助,完全就是一个被老槐门设计好的圈套。
自己才是他们针对的主要目标,就是不知道这田家二爷哪股经搭错了,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如果是师兄对外人示弱,招来村民也想踩一脚的念头,势必让这个田家吃些苦头来告诫村民。
还有那个稳婆更是可恨,处理完老田家便是修理你王家。
……
老槐门院落很是庞大,也有人称呼千亩大院指的就是老田家。
芒叔躬背带路绕过影照墙,便是此时看不到人影的外院。
外院两侧是青瓦木柱通廊,前后有序共六道小门楼延伸出去,身在院落巷道内的春苗,自然是不知道老槐门的整体构造。
沿巷道可以看到各院有人头走动,自己夹在田家三人当中急走带风,倒是没有引起它人的注意!
领头芒叔现在是慌神小跑,另两名壮丁却是一头雾水,眼瞅着轻姿背影更让两货迷失了心智。
身上早已准备好的装人布袋,看这模样是用不上了。
早知道小丫头如此心切顺意,不就是花钱能办的事情,二爷为啥还要多此一举哪?
对了…二爷有钱,但从来没有花在女子身上……
未知深巷处,房与房之间留出一道台阶上的封顶矮门,显然这不是老田家主要人物的院子。
更不像下人居住的地方,因为这个巷道有点偏僻,离其它院落门庭着实有点背远不接。
若说是某个别院的后门,倒是也能说的过去。
“姑娘请……”
台阶上双扇矮门虚掩,芒叔一改初时模样低头躲在一侧,留出台阶让春苗自行进去。
“你不进去回禀一声?”
“不敢,小人愚昧……”
“好了,上去。”
芒叔不敢推辞,春苗身后两名壮丁还是分不清状况?
一个柔弱丫头被人绑票控制还如此傲娇,实属是头一次见到。
看样子芒叔把人当成新夫人对待,这个理由倒是最能解释问题。
矮门敞开,穿过窄长的通道左转,呈现在眼前的是不足两丈宽的小院,只有正房两间背墙三面。
矮门被两壮丁关闭上锁,声响传进芒叔耳中不免心寒半截,只能是暗骂两头蠢货断了自己的后路。
春苗环看四周,猜定此地穿过正房便是那位田二爷的别院。
……
“二哥,那妞不能回去了吧?”
“哼哼……开价六千灵币,她舍得不问一声就回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
“来…干了,没有万一……
那个杨先生就是软蛋一个,大不了今晚让芒叔绑来就是。”
“不对啊二哥,既然能绑那还叫王家婆娘参与做啥?”
“哈哈哈哈……
不是你说的不怕一万嘛!咱们牵牛总得有个拔桩的对吧!”
“啥意思?”
“没啥意思……自己满上,交待你的事千万别给哥搞杂。
让人截胡可不行。
只要那馆子过户到手,二哥决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二哥放心,再有半个月梁庄子肯定会撑不住……
搞不好闺女也得卖掉。”
“嗯……那不正好……
玩玩还行,你可不能收房。”
“唉……不容易啊!”
房内传出高一句低一声的对话,直到芒叔陪春苗站在门口,两人还在开怀畅饮却不知灾祸近身。
活罪难熬却是不为人知。
三更半夜田家别院失火时,村中还有一家房屋倒塌……
一个晚上,槐河村死伤小二十口人成了大街小巷的热题。
说田家人是遭天谴活该,可惜的是村中失去了一个稳婆……
为此,全村上下对自家的房屋彻底检查一遍,还真有几户人家检查出问题连夜翻修稳固。
有看到杨先生家的春苗在老槐门前站过的那些人,倒是守口如瓶没有胡乱嚼舌。
未知意识不是某些人的特例,最底层人家也会有……
人命关天,万一事情与杨先生家的春苗脱不开关系,自家可比不上老槐门田家的势大。
就那么厉害的田家二爷还被人索命,拖累家室下人活活被焚烧至死,自家小门小户又算是什么?
无礼不语少言是福,对于底层卑微的民众才是生存基础。
事情发生没过三天,春苗就被天遥道外门执法带走,杨波居知道春苗有她爷爷护着,顶多便是不让她跟着自己再生事端。
也就没有和执法发生冲突。
接下去的日子,却是再也没有师弟们来槐河村找过自己。
隐隐感觉到,自己若不是有风伯罩着,恐怕自己这私下建的丹炉也会被执法们强行端掉……
——
再有百十里的路程,清旻的马车就能到达天水边界的关卡。
由方惠易小纤陪着,三人已经离开辛商两月有余,途经天水两州一城并没有在一处长时间逗留。
江阳家中,清旻特意留下柳嫣去照顾母亲,为此还把自己保命的遮天盘也一并给了柳嫣……
以柳嫣当前的能力,对付三五十个普通人该是没啥问题。
白莲虽然不放心儿子远走它乡,可那满城风雨的刀影斩杀辛商第一天才,自己又怎么敢让清旻留在辛商被人惦记寻仇。
还是孩童的清旻,在深山七年都能独自存活下来,现在有方惠易小纤陪同更是安全无忧。
就清旻失踪半个月后,西远沣羚才得到迟来的消息。
撒开人马四处打听也没有找到一点踪迹,包括暗察江阳红楼,愣是把一个大活人给看丢了!
随后,一道震撼九州的新闻蔓延传开,辛商城突然发生重大事件造成上百万人伤亡流离失所。
消息传到清旻耳中,沉闷的车厢内让三人恨意难平……
原本只是秉着牵引祸水,让西远家族满地域的寻找自己,趁机还能游历山河才租车慢行!
谁曾想西远沣羚竟成了疯狗。
多少天以来,愤怒、担心、懊悔一直绞织在三人心头。
让那么多的无辜民众遇难,清旻想返回去察看白莲的处境。
方惠易小纤则表示反对,主张边走边打听事件消息。
相信符纹院大部分人应该安然无恙,怕的是他们对红楼出手!
她们知道现在返回去已经于事无补,只能祈祷亲朋能躲过此劫。
谁也不会想到西远家族,竟敢冒天道不韪祸害辛商百姓。
夕阳映红连绵层峦,又是一番让人心怡的景色,这却让三人想到残血般的俗世阴暗之极。
马车刚进入边西小镇地界,车夫便勒马带缰停在一处石碑下。
“吁……吁……
小姐、少爷……
前面就是边西镇喽!”
车夫没有重复解释,关卡重镇自己不敢随便进入停留。
原由很是简单,在边西镇上被无故征夫的客商常有发生。
像自己靠跑车养家的营生,万一被边军征用得不偿失。
有幸者服劳役一年,倒霉的凡民身死边关也不足为奇。
听行里人传言,只有那些善男信女出没此地很少被征服。
镇上的混斗场面屡见不鲜。
正如方惠清旻三人,车夫坚定的认为这三名雇主,就是人们传言中好斗的修灵者子弟……
军爷见了他们都得点头哈腰。
三人跳下马车,头一眼便看到石碑上的三个大字“边西镇”,下方两行小字“军界关卡,护边守疆。卫我天水,责无旁贷。”
由于车钱是提前付过的,车夫没有客套话便拉马掉头,自顾自的蹬车催马原路返回。
临近黄昏,远处小镇也被映出一抹黄色金边,此时此刻却是勾不起三个少年人驻足观景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