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彰脸上忽然露出得意之色,舔舔唇边才说道:“似这般小家碧玉,常年窝在深居之中,那思春之心早便飞到墙外去了……”
铜头骨听出陆大彰之意,张口骂道:“你这老色狗,耗费老子如此气力,竟早便被你占了先机!”
陆大彰嘿嘿一笑:“怪只怪这女子春心躁动,小弟也只是轻轻触碰便已是春水泛滥……”看一眼天九又恨恨道:“只可恨这女子喜新厌旧,前些日子便要与我一刀两断,当真气煞我也!”
天九心下微动,暗道也怪不得初见刘月心之时便觉得此女颇有些魅惑之色,原是早便尝过了甜果。此番借我之势将陆大彰赶走便是刘家顺水推舟。不过又怕陆大彰前来报复,这才临时起意令我作刀降住。
不过刘久利财迷心窍,思来抢去给我几千银两心有不甘,这才又暗自将那游将领引来一网打尽。如此看来,这刘久利的手段倒也算是高明,竟将我戏耍如斯。怪也只怪我求财心切。好在刘家暂且搬不得,那些个银两要向他讨回也不是难事。
思量之间,众人已自松林小道之中行出,眼前一处山寨傍山而立,三丈高的石墙之上绿苔斑驳,左右各立着两处塔楼。
马蹄之声回荡在山寨之前的开阔草场之上,两座塔楼窥窗之上有两个身着皮甲的小兵闻声探出身子,见乃是铜头骨带人回寨,连忙回身吩咐守门之人将高大的黑漆木门缓缓打开,发出空旷的吱呀声响。
天九见此阵仗倒也吃了一惊,这铜头骨也并非自己口中的猎户,而是占山为王的头领。乍看山寨的阵仗,这一处地势高耸,前有十几丈深的干沟,里面布满了尖利的乱石,任谁摔落也是九死一生。一座仅容一马而过的吊桥缓缓降落,大队兵马难以同时而过。山寨的石墙之上青苔遍布,且厚而湿滑,显是为防人攀爬而有意为之。山寨之后乃是陡峭山崖,高逾百丈,整座山寨可谓易守难攻,若是驻上百名兵士,便是戍边之兵来了也是无能为力。
铜头骨见天九脸色有变,心中洋洋得意,手指山寨朗声道:“这寨子乃是我那短命的爹爹所建,若是我铜头骨在山寨内死守,莫说是游墨回,便是朝廷大军也未必奈我何!”
天九点点头:“此处倒是个佳妙之地,我看令尊生前应是会些寻龙看山之术,这才令山寨数十年屹立不倒。”
铜头骨听了脸色微变,正色道:“想不到,九爷竟有未卜先知之能,我爹的确留下不少老旧罗盘等物,只可惜死得早了些,咱们一丝丝也未曾学到。早就闻听这锦城周边深山之中有座旷世古墓,若不然早便是我铜头骨的囊中之物。”
天九依稀察觉,这铜头骨之父便是那鹰哥口中大爹,不由说道:“看来令尊之死,便是与那座古墓相关。”
铜头骨一拍大腿,断掌那处传来锥心之痛,张张口才说道:“您还真是料事如神,听我娘所讲,我爹临走之时的确讲起乃是去寻那座古墓去了,之后便杳无音信,自然是死在找寻古墓之事。”此时吊桥落下,铜头骨驱马在前,天九胯下马儿则长腿打颤,小心翼翼过了吊桥。
山寨之内则是石屋林立,俱都是白墙黑瓦。屋舍之间黑石铺地,其中点缀黄绿色如指甲盖大小的玉石,在潮润之中闪着微光,蔓延十里不见尽头。
路上则站满了男女老少,见铜头骨归来,纷纷笑脸相迎,口中唤着寨主恭安云云。有眼尖之人见铜头骨左手那处空空荡荡,不由捂嘴惊诧。
“寨主左手丢了!”一稚嫩童音忽然响起,众人发出轰然惊骇之声。
铜头骨举起左臂哈哈大笑:“咱们技不如人,为活命这才断手,那高人便是九爷,我等心服口服,你等莫要惊异,还不叩拜九爷不杀之恩。”
众人听了更是诧异,自家寨主孔武有力,好似山熊一般,竟败在一身材单薄之人简直不可置信。不过寨主有令,也只好纷纷跪地道:“多谢九爷……”
天九不为所动,在他看来世间所谓跪拜等礼虚妄透顶,便好似猛虎呲牙,看似笑脸相迎,却是要食人性命,简直荒唐至极。
铜头骨见天九颇为冷淡,不由舍了众人,径直引他去老娘那处。在白墙之间逶迤穿行,铜头骨在一处寻常石屋之前停下,下马在屋外喊道:“老娘,铁熊回来了,你且看看我少了什么?”
屋内传来轻斥之声:“你又去山下生事!可是被人割了耳朵?”
铜头骨推门而入,白墙之内竟有一处闲庭小院,院内香气扑鼻,满是兰桂之株,一银发老妇正背身而立,手中水瓢倒出的水线笔直得落在一株暗紫色的兰花根茎之处。
“他是谁?好足的杀气!”老妇并不回头,淡淡地说道、
铜头骨一笑,道:“这位乃是九爷,我等便是败在他的手下。孩儿自愿断掌,以示心悦诚服。”
老妇叹了口气,缓缓转身道:“天九……难不成你爹爹乃是赌徒不成,竟起了如此的名号。”
老妇面色红润,身形挺拔细高,双眼伶俐有神,若不是一头银发,倒也看不出她多大的年岁。手中水瓢不知何时已在一旁水缸之中打着急旋,神态则颇为淡然,即便是儿子断了手掌也不曾有一丝波澜。
方才老妇抛送水瓢的手法天九俱都看在眼中,心知眼前老妇并非寻常妇人,手下暗器的功力在江湖之中可算得上乘。加上铜头骨断掌并未扰乱她一丝心神,更是加了提防,随即回道:“人之姓名也只是虚设,便如你家铜头骨,手掌岂不也被轻易断了?”
老妇闻言脸上一紧,冷冷道:“我曾听我那短命的夫君讲过,在京师之地有天罡之流,其下杀手以天字为首的武功奇高,可杀人无形,便如鬼魅一般。铁熊败在你手中倒也算不得亏,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