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峦听了慌忙摆手:“大哥,此事可开不得玩笑,我原本攒了二百两银子,昨日又向家父求了三百两,原本打算这几日便要替她赎身。”
“区区五百两银子,齐老瘪怎会轻易放了发财的宝贝?你若当真要赎,恐怕一千两银子她也不会松口。”
秦峦听了神色黯然,道:“现今五百两一千两已然毫无差别,我买具尸身总花不了多少银子。”
汪捕头上前向莹玉肚腹之上轻轻一按,双腿之间随即流出汩汩血流。
秦峦吃了一惊,道:“这是为何?”
汪捕头冷眼观望,淡淡道:“出手之人剑法高妙,只一剑便自那处刺入,便将其脏器悉数搅碎了,你自然看不出来。”
“好狠……好厉害的剑法……”秦峦也不知是怒还是怕,眼中之泪又是滚滚而落。
“你去将仵作叫来收尸,到时你再将尸首葬了吧。若是自齐老瘪手里讨要,少不得又要敲你一百两银子!”
两人又在屋内搜寻了许久,却也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好出屋再做打算。
齐妈妈在屋外翘首等候,终见汪捕头推门而出,上前问道:“汪捕头,胡大金杀了莹玉,我得去他家里问他婆娘赔些银子,到时还望大人帮忙。”
汪捕头面上一僵,骂道:“好你个老婊子!胡大金死在绣香阁,乃是与莹玉一同被人所杀,你还要旁人赔你银子?
依老子看,客人死在你处,你等均要受罚!一是收监,二是向胡家赔些银子!晌午之前便去衙门受审!莹玉及胡大金尸身也要带至衙门作为证物。”
齐妈妈一声嘶叫,假意昏死过去,汪捕头哼了一声,给刘其善使了个眼色。
刘其善上前死死掐住齐妈妈人中,直将她掐得惨呼一声:“哎呦我的娘来,我醒了!醒了!”
汪捕头抱臂道:“还有什么话要讲?”
齐妈妈踉跄起身,道:“莹玉的身子……老身不忍她成了孤魂野鬼,已然为她寻了合适的去处……”
秦峦听了大喝一声:“老不死的,莹玉的身子你也卖了?”
齐妈妈咂咂嘴:“什么卖不卖的,刁老西儿从未婚配,对莹玉一往情深,他肯出一百两银子将莹玉葬在刁家祖林,待他死后做个阴间夫妻,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老破鞋,老子宰了你!”秦峦双眼赤红,抽刀就要上前。
汪捕头伸手拦下,道:“都闭嘴,一会仵作前来收尸,谁要阻拦杖刑伺候!”
齐妈妈不再作声,汪捕头又吩咐道:“你们两个看紧了,我去巷子里寻一寻,料想必定还有什么踪迹。”
刘其善白了秦峦一眼:“大哥你放心,小的绝不让心怀鬼胎之人靠近尸体!”
秦峦知道他诚心讥讽,手中刀并不回鞘,一脸冷煞的站在门口。
汪捕头站在绣香阁楼下往上观望,而后沿着巷子缓缓走去。走到一家小客店之时停住脚步,却见整个巷子之内,只他这一家尚未开门,不由站在那处喝道:“来人!开门!”
门内并无动静,汪捕头清清嗓子:“官家查案,我看哪个不识相的装死!”
不一会黑漆大门徐徐打开,伙计低眉顺眼,弯腰拱手道:“原来汪大人,小的们未曾起床,怠慢了,还请恕罪,恕罪……”
汪捕头并不理会,径自进去。只见青砖地上满是水渍,像是下过一场大雨一般。
“伙计,昨夜你这店里可是下了场大雨?”
伙计满面堆笑:“大人说笑,咱们锦城之内昨夜乃是满月晴天,哪里来的雨水?”
店里的掌柜迎上前来,拱手道:“汪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汪捕头冷冷一笑:“老姚,我且问你,平白无故,为何要冲刷砖地,可是地上有血?”
姚八鼎竖起大拇指笑道:“不愧是锦城第一捕,这地上的确满是红血。”
汪捕头咦了一声:“你小子还算实在,说吧,人是什么时候杀的?”
姚八鼎慌忙道:“杀的确是杀了,不过是三只大肥羊,这才流了满地的血。”回头喊道:“老温,老温,将那三只羊抬出来给汪大人瞧瞧!”
一个矮胖的厨子和一个瘦小的少年接连抬了三次,才将三只肥羊抬到院子里。
汪捕头看着白嫩的羊若有所思,许久才道:“方才绣香阁的齐老瘪大声叫嚷,你们几个是聋了吗,为何不出门瞧瞧?”
姚八鼎嗨了一声:“我们几个胆小怕事,怕是沾染上无妄灾祸,我这才叫伙计锁好门,任何人不得去看这种热闹。敢问汪大人,谁被杀了?”
汪捕头微微一笑:“你这番说辞倒是天衣无缝,那莹玉和胡大金的死,定然和你等无关了?”
姚八鼎肃然说道:“汪大人明察秋毫,果然是一代神捕。为我们锦城百姓日夜操劳,我等小民很是感激。待会,我差伙计将这三只羊给汪大人送到府上,聊表心意。”
汪捕头哈哈一笑,随即面上一僵:“送到县衙便可,定要走后门!”
晨光熹微,早鸟轻鸣。
百草谷内白气氤氲,似是仙境一般。
自汐笛等人离去之后,众人各自回去歇息了少许时辰,此刻慧真已按耐不住,早早起身候在卓清师太屋前。
卓清师太轻声道:“慧真,你且进来吧。”
慧真听到师父言语心中宽慰,赶忙跨步而入,见到师太端坐竹椅,不知为何双目流泪,道:“师父,弟子总也无法安睡,只怕再也见不到你老人家。”
卓清师太微微一笑:“慧真,你是我的首徒,也可说亦师亦友。当年你自断红尘拜我出家,老尼也是满心欢喜,说起来已是五十年了。”
慧真不住抹泪:“师父说的是,若不是您老人家开导,那会我定然自峰顶一跃而下了。”
“有聚有散,乃是天数,你又何必如此动情?师父近日便要西去,你应为老尼心悦,又为何悲伤?”
慧真忍不住泣道:“弟子以师父为靠那么多年,一想到您要驾鹤西去,心中便甚为胆怯,唯恐无法担起峨眉派重任,尤其是弟子未习成神灯照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