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还微微一笑,举手摸了摸头上的玉钗道:“他是我的大恩人,又岂能要他再为我做些什么?即便是他当真顺着厉大小姐,去御剑山庄做了上门女婿又如何?”
潘银巧贴面抱了抱慕君还:“太过心善的女子可不一定都有好归宿,不过他的脾性与厉小姐极为不合,我看定然不会遂了她的愿。”
两人窃窃私语,厉若恬再也听不真切,索性走上前来,将一双小手背在身后,虎着脸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讲我的坏话!”
潘银巧噗嗤一笑:“厉小姐的耳朵尖得很,我们两个的确是在讲你,不过并非坏话,而是怕夜深风寒,你身子遭受不住,还是回房歇息去吧。”
厉若恬哼了一声:“你将我安排在男客院中,我如何回去歇息?”
潘银巧一脸委屈之色:“哎呀呀,妹子这便误会姐姐了。咱们一同来西洲的女子算上君还妹子总共三十二人,书庭别院卧房近百,那淑女庭院之中也为你留有一间。里面新床新被新台新镜,只是差了郎君便可洞房花烛了,这可是大爷的吩咐。”.
厉若恬听了压不住嘴角,双眼不住忽闪,半信半疑道:“那间房当真是他为我留的?他为何如此好心?”
慕君还心道这小女子如此娇憨倒也招人稀罕,不由道:“大哥对咱们一视同仁,你虽不会在此久居,他还是按照起先人头要潘姐姐一并收拾妥当,此事怎会有假?”
厉若恬眼眉低垂,许久才喃喃道:“他既然如此仗义,那我更要替他护关了。”
厉斩荒边走边摇头:“那便依你所愿,明日清早我来替你。”
潘银巧随即起身道:“两位妹子,明日还有些杂事要办,姐姐便也早些歇息去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有那两位大爷守夜,待你们困了也不必硬撑。”说罢欠了欠身子轻轻走了。
厉若恬恍似并未听到,兀自转过身去捂嘴而笑,便如小雀儿一般,一蹦一跳的回到原本游廊之下,托起腮凝望书房。
慕君还见她如此窃喜模样,心中无来由一阵惆怅袭来,自己无家可归,又背上弑母的恶名,自然与她无法相比。想罢轻叹一声仰望满夜繁星,思了片刻又微微笑了起来。
星辰明灭、日夜轮转,转眼间已是翌日晌午,文仲林与龙湖双剑不顾伤重骑马赶来。
厉斩荒与天病公子屋内毫无动静,文仲林终是耐不住,一脸焦急之色道:“厉公子,自昨夜至今并无一丝动静?”
厉斩荒正眯眼小憩,微微抬眼道:“正是,内力疗伤颇为凶险,咱们万万不能轻易打搅。”
“咱们自窗纸那处瞧上一瞧应无大碍,我只怕那位公子内力不济,后果不堪设想!”文仲林言过之后龙虎双剑连忙附和道:“文大哥言之有理!”
厉斩荒恍然一惊,豁然睁眼连忙起身道:“快些去看!”
文仲林一咬牙,一个纵身跳将过去,小心翼翼将窗纸捅开小洞露眼一瞧。
薛真铁上身赤裸,淡淡的金光自丹田那处闪闪而亮,将他身上的血脉映照得极为清晰,如淡紫色的细线一般遍布全身,经脉之间好似有些微小光粒缓缓而动。
众人见了无不惊骇,但见天九双目微闭,平日里冷傲神色全然不见,反倒露出极为祥和面容。
厉若恬见了轻声道:“这面容倒像极了无欲无求的圣僧一般……”
慕君还也有此感,不由蹙眉道:“我只怕他一开口便是阿弥陀佛,女施主请回吧……”
厉若恬微微一笑,转身拧了慕君还一把:“想不到你看似老实巴交,心里也满是乱七八糟!”
众人悄然退回,文仲林擦去脸上冷汗赞叹道:“这位小兄弟内功极为高妙,不知诸位可看出是哪家的内功心法?”
龙虎双剑兄弟一脸茫然,对望一眼摇起头来。
天病公子面色凝重,走了两步脱口道:“对了!这乃是神灯照经!”
厉斩荒啊了一声:“神灯照经是卓清师太独有内功,据传她数十年来在峨眉派中挑选可继承衣钵之人,只可惜无人可以习练。这位马兄自称万星剑门的弟子,怎会神灯照经?”
天病公子若有所思:“这绝不会错!家师也曾见过卓清师太施展神灯照经救治五老之一鸿蒙霸刀,当时形势危急只得就地而治,家师为二人护关,这才偶见,情景如今日极为类似。至于此人如何习得此功也便不得而知了,兴许是他自峨眉派盗取内功心法所学。”
单赤心与韩闻广闻声走来,远远听得天病公子此言,单赤心心中不快,说道:“公子切不可妄言!仅凭马少侠肯赴险救治薛少主之举便足可见其人品,又岂会是鸡鸣狗盗之徒?何况这神灯照经好似有识主之能,峨眉派百年基业可练成的屈指可数,他若真练成,那也定然是卓清师太有意为之!”
天病公子哼了一声:“只可惜卓清师太已然坐化,此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考证了!”
韩闻广心中发奇,忙问道:“师弟,你如何知晓他会神灯照经?咱们也曾听师父讲过,除五老之外,江湖之中敢与他们五人争锋的也唯有卓清师太,这俱是神灯照经之威能!”
天病公子指了指那个小洞:“你自个去看就好!多说无益!”
韩闻广凑过去定睛一瞧险些呼出声来,随即捂嘴退了回来道:“这……这与师父所讲简直一模一样!此事……此事颇为重大!”
单赤心看罢面有喜色,道:“若是马少侠习得此功,倒是江湖一桩幸事!至少江湖绝学尚未失传,我等也应高兴才对!”
天病公子轻蔑一笑:“我看他功力尚浅,若不然怎会败给我师兄?想要达到五老境界,恐怕还要修炼四五十年!”
韩闻广嗔道:“师弟,起不可轻视与他!神灯照经固然难练,不过练至四层境界已是江湖顶流高手。因此那夜他败在我手兴许也是故意为之,不愿惹是生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