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语纤方才正为如何瓜分烦恼,如今听他如此说法心中不由豁然开朗,笑道:“如此也好,咱们就此说定,今后随时来取便好!”
几人凑到近前再看棺内,墓主尸身早已化为枯骨,双手合在胸前,黑红纹路的宽大袖口之下压着一柄金手杖,洛八郎见了随即伸手扯下,令尸身双臂寸寸断开,反手将金手杖交给罗语纤。
罗语纤皱眉道:“你这鲁莽汉!”不过这金手杖着实精美,其上镶嵌无数宝石,且头上那一颗拳头大小的帝王绿浑圆翡翠更是天下无双,通体无一丝丝杂色异尘,仔细看去真好似清澈春水般晶莹剔透,令人爱不释手。
罗语纤一见之下自然不愿松手,贴在脸前细细把玩,双手摩挲之下只觉背面好似有些刻字,连忙转过。一见之下却俱是些梵文,密密麻麻好似小虫一般。
天九见了歪头看了一眼道:“我倒学过几日梵文,可否借我一观?”
罗语纤自是不舍得,不过见他眼中并无半点贪欲之色,略一迟疑还是缓缓递了过去,努嘴道:“此物我老婆子看中了,看好了再还我!”
天九接过之后笑了笑:“你当真识货,莫说是这翡翠,单是这帝王手杖的形制便已是价值连城,恐怕那两屋子金器也难寻到一个与它匹敌的。”
罗语纤面上一红,冷眼道:“这乃是八郎先取下的,咱们自然要收着,除此之外你拿何物都不加阻拦。”
天九诡秘一笑:“好!罗老太太,咱们一言为定了!”
罗语纤哼了一声:“莫以为我们女子不如你们男子,讲出的话便是金科玉律,绝无更改!”天九轻轻摇头,仔细观看手杖上的梵文。
这些梵文字数不多,他大多也都认得。其意为墓主乃是古羌人的国君,一生戎马、彪炳青史,曾大战千阵而少败,死于箭伤复发,卒年四十九,古羌人之后称之为迷圣大贤。看罢将手杖交还罗语纤,将梵文之意讲了。
洛八郎听了不以为意,轻蔑道:“什么迷圣大贤的,反正都是番邦异类!”伸手提起尸身衣领。
那衣衫早已糟烂,刚提到一半便四分五裂,其中包裹的尸骨撒了一棺材。
罗语纤一掌打在他后背骂道:“死者为大,你怎地如此对他?”
洛八郎挠挠头道:“孩儿心急,寻思他身子底下定然还有好物,也是一时失手,老娘莫气了。”
此时棺内一片尘雾弥漫,其中还有些什么陪葬之物根本无法观瞧,四人只好先行退下。
天九与慕君还到墓室东南角等候,慕君还手中拿着一拇指大小玉石放到天九眼前道:“你看这玉石可俊俏?”
天九一见之下心中一动,慕君还手中的玉石乃是黄玉雕的铃铛,虽是小巧却极为精致,方要开口讲话却听慕君还道:“我看你平日里也常常把玩铜铃,方才在那一堆玉器之中偶尔看到它,也不知为何,便想着要将它拿了送你……”
天九并未伸手,轻声问道:“你可知我手中的铜铃是何人的?”
慕君还伸出的手顿在那处,听了此话便又默默收回,颤声道:“我懂了,那铜铃是她的!”
“谁?”
慕君还强颜欢笑,讪然道:“负心人……却也是你最爱之人。”
天九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她到底是不是负心人,我只知她被人掳走,为人残害之后生死不明。所谓负心也只是听旁人所讲。
我之所以讲她负心,无非是失而不得宽慰自己罢了,她定然有不得已苦衷,又或许为人所迫。又或许早已身死,此生再无对错,只留我一人失心念她,咒她。”
慕君还只知他对那女子极为思念,却不知其中痴情竟是如此深厚,不由喃喃道:“是我不该……不该……”
天九握住她冰冷至极的手道:“与你无关,她是我之心魔,我之业障,是讨上辈子的孽债来的。”
慕君还满眼含泪,仰面颤声道:“大哥,你莫要误会,我可在你身边便心满意足,其余并无奢望……不过小妹……当真敬你,一生一世认你为兄。”
天九轻轻一笑:“君还,我本是无情之人,若不是遇到青麻,恐怕这一世都为杀人之魔。便好似神灯照经一般,我自知习练之后,已将我心中暴戾之气渐渐荡涤净了。
因此青麻也如暗中一盏明灯,令我在无尽麻木杀伐之中终有一线生机。这便是她在我此生之意义,绝非男女情爱所能比拟。”
慕君还双眼之泪终是倾泻而下,许久才点头道:“我懂了……”
“啊!!!八郎!你这是作甚!”罗语纤一声大叫,只听洛八郎一声嚎叫:“你这妖魔,老子和你拼了!”
慕君还见了恍然大惊道:“罗前辈!”只见洛八郎一记重锏重重砸在罗语纤后背将她打的满口喷血,而后又是一锏极快抡下正中眉心。
天九与慕君还眼睁睁见罗语纤一颗头颅红白四溅,手中金手杖抛落在地。
洛八郎满面是血,站在那处仰头大笑:“老子便知这墓中定然藏着些妖魔鬼怪!又岂能轻易放过?”说罢双眼僵直望了过来,喝道:“你们这两个黑面鬼,还不赶紧受死!”抡起锏冲将上来。
天九将慕君还推到一旁,一连甩出几十颗飞蝗石,正中他胸前七大穴道。只是洛八郎中了之后竟无一丝停顿,重锏呜的一声兜头砸来。
天九吃了一惊,身子化为游鱼一般绕过洛八郎,举手在其下巴那处砰然打了一拳,直将他打得脖子一歪险些栽倒,脚步凌乱向前奔了十几步堪堪停住,笑道:“你这黑脸鬼打得老子痒痒,当真好玩,再来过!”
天九周身震得发麻,洛八郎下巴好似铁打的一般。他这一拳原唤作流光寸雷,乃是伏魔拳中的一式,经由他多年习练加以改进,可在瞬息之间、毫厘之内打出千斤之力,死在他此拳之下的不下五人,今日遇到洛八郎却好似蚊叮一般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