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伸手胡乱摸索重锏便要起身,只是周身剧痛无比,稍稍一动便疼得呲牙咧嘴,不由得闷哼一声:“我曰他姥姥的,我这铁打的身子为何似是要散架了一般?”
见天九正在对面端坐,忍痛立起身子嘶声问道:“马兄,我老娘哪里去了?方才我好似发了梦,梦见这墓里出了鬼怪,张牙舞爪便要对老娘下手。
幸亏我眼疾手快,一个重锏下去将其中一个鬼头砸了个稀巴烂。而后还剩两只黑面鬼,这黑面鬼着实厉害,与我斗了许久……后来之事……”手扶额头皱眉思了半晌也想不出,只好道:“这梦着实诡异,却好似真的一般。”抬头四处张望,喊道:“老娘!老娘!”
天九心道既如此,便依着他自己所梦哄骗,点头道:“方才墓中的确出了鬼怪,罗前辈与另一只黑面鬼斗的不可开交,一个不留神便随它冲出墓室,想必此刻已然在山神庙中争斗,咱们这便去救她!”
洛八郎脸露惊恐之色,天九所讲虽是匪夷所思,老娘性命却是要紧,不由得嘶吼一声奋力站起,取了重锏冲将出去。
天九与慕君还跟在身后,三人极快冲到洞口,天九扯动铁链打开那堵铁墙,洛八郎随即飞出,却只见山神庙中北风萧萧、黄沙在砖地之上打着旋,哪里有一丝人的踪迹?
洛八郎在庙内胡乱跑了两趟,抓耳挠腮道:“马兄,你神机妙算,还请为八郎指条明路去救老娘哇!”
天九耳听南面不远处传来轻轻人语,反手一指北面道:“我看那罗前辈应是向北逃了,你此刻追去说不定可赶得上!”
洛八郎闻言道了谢发足狂奔,一双云纹虎头皮靴跑丢一只也浑然不觉,兀自低头闯入无边黑幕,片刻之间脚步声远,再也闻不见了。
天九向外轻轻一指,将慕君还领到一处深草低声道:“我方才听得南面不远处有几人低语,看来郭川定然找了帮手寻到此处,且此次来人非比寻常。你先行在此处躲避,待我将这几人打发了再来寻你,切记莫要出声。”
慕君还除了风声之外并未听到一丝杂音,心知此种境地以她武功也是毫无用处,只好温声道:“你一定多加小心,莫要轻敌,我定会在此处等你,你若不回来,便是等到死也不会离去。”
天九轻轻摆手:“你想多了,这世上想要留住我的屈指可数!”说罢起身向人声那处迎面赶去。
此时山中夜黑风高,已然伸手不见五指,且起了浓重山雾,莫说要在远处见人,便是面对面不出声也难以发觉。
天九记得白日里来时之路,且这一双眼早已练得夜中视物,轻易便出了石壁又行了半里地,忽听前路有人低声道:“兜兜转转,原来是在此处了!快些!”
天九听罢抬脚踢飞一块小石落在远处石碓,发出清脆悠远之声。那几人闻声而动向那处冲将过去,天九则蒙上面巾,悄无声息地移到不远处草中静静观瞧。
夜色之中人影窜动,可见到对面有三人,且轻功不弱,将手中火把灭了才轻身赶到石碓。三人驻足,只见四下里寂寂无声并无人迹,一人道:“山中多兽类,看来并非是马青他们。”
天九听声便知此人乃是韩闻广,不由得心中发奇,暗道郭川如何说得动他来助拳?难不成百奇老祖也要分一杯羹?
却听一人道:“方才之声明明是一枚石子远远落地,这山中何种兽类可投掷石块?明明是人!”
“大师兄说的是,不过此人定然早已发觉咱们,可谓敌暗我明。若当真是马青……以他暗器和神灯照经玄奥内力,可随刻对咱们发难,到时恐怕难以闪躲,平白死了岂不冤枉?”
韩闻广虽是压低了嗓子,不过半夜山中太过静谧,莫说字字,便是喘息之声也传到天九耳中。
崔风鹤打了个手势,韩闻广与天病公子会意,极快的闪到一处黑影之后。
崔风鹤与韩闻广耳语道:“马青已然察觉,咱们此刻的确难以取胜,师弟,你以为该将如何?”
韩闻广耳语道:“咱们一举一动已被他所掌,我看还是先行下山……”
天病公子自是不服,咬牙道:“如此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厮!”
崔风鹤知晓他的脾性,低声道:“师弟,咱们也并非怕了他,只是局势于咱们极为不利,又何苦急于一时?”
天病公子哼了一声:“想不到咱们三人联手,竟连他影子尚未摸到便要偃旗息鼓,我岂能咽下这口恶气?”
韩闻广耳语道:“师弟,相较此事,昆仑会盟之事更为主要。况且咱们此番也只是临时起意,旁人都不曾知晓,便让他马青取了财宝又如何?洛九霄只在西洲国三年,我看便是有些金银也极为有限,今夜便算了。”
天病公子闻言心中怨气散了些许,随即耳语道:“此事还不算完,等过些日子咱们再来此找寻便是。”
崔风鹤闻言轻轻一笑:“马青不傻,咱们若是此番回去,他定然要将宝山搬空,再要回转寻宝自然是空手而归。我看此事就此作罢,明日我还要向师父复命,这便下山去吧!”
三人耳语之声几不可闻,天九心中明了,三人无非是要商议如何对付他,不过不管是如何对策,都占不得半点上风,因此并无一丝担忧,只是蹲在那处木然不动。
待黑影之后窸窣声起,三人脚步渐渐远去,这才动身远远跟随,直至三人下到山脚,又静静待了一会原路返回。入了那处深草,慕君还吃了一惊,颤声道:“大哥?”
“是我,那几人乃是韩闻广师兄弟,也不知郭川如何说得动他们,竟沿路追到此地,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方才我故意出声令他们知难而退,已然下山去了。”
“幸亏他们知难而退,若不然你以一敌三……方才小妹胡思乱想,唯恐你有何闪失……谢天谢地!谢天谢地!”顿了顿又道:“那洛八郎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