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昭知他要杀中原太子也是易如反掌,不过今时今日已对西洲皇帝失望至极,中原朝若是因太子之死出了动乱,只怕在其余文武大臣怂恿之下,皇帝要冒然出兵进犯。
在他看来李仲元虽是身死,但中原人才济济,定然会有其余李仲元挺身而出。而在皇帝心中,他这个曾经镇东大将已不可再行领兵,西洲其余将领并无雄谋大略。到时候再若战败,恐怕西洲国自此元气大伤,反倒极有可能被周遭其余小国乘虚而入,而至倾覆也未曾可知。
中原太子虽是抢了安远公主为妾,心中虽是极为恼怒,但深思熟虑之后只觉,杀了太子反令安远公主少了倚仗,此后决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念及此处,金昭摆手道:“大可不必,那太子若是死了,安远也将朝不保夕。她身子虽是单薄,性子之韧我却最是清楚。当初她乃是以国之重礼入了中原,但最终和亲未成,决计不会轻易随你逃回西洲,暗自站在仇人之地。”
天九听了不由道:“安远公主这脾性好得很,竟和我家的有几分相似。”
金昭长舒一口气,将安远公主之事讲出好似一身轻松,起身道:“这镇东大将军府即将易手,我金昭不知觉竟成了镇北王……可笑!可笑!往事不堪回首,前路却渺茫如斯。也罢!金昭戎马一生、爱恨分明,英明过,更是糊涂过,便随风而去……咱们明日一早赶赴大凉城。”
天九自大将军府中走出翻身上马,明日便要暂别书庭别院。幸好这几日来已将诸多杂事安排妥当,且余尔哈那面也差人示好,令一名左将时常护卫周遭。
郭川亦将金子送到书庭别院,期间提及洛八郎母子下落之事,旁敲侧击、指桑骂槐,其意乃是天九已将这母子加害,独吞了洛九霄财宝。这才令天九想起,自古墓中取出的那卷羊皮图卷尚未细看,想到此处方要取出观瞧。
不知觉中马儿已然奔出四五里地,途径一处密林之时,眼目忽地阴沉下来。便在此时,左右两侧破风之声骤起,天九身子斜纵而起落在前路三丈之地,而后极快闪到一粗树之后。
却听马鸣哀哀,马儿身子及长脖那处左右各中了四五支箭,已然缓缓跪倒在地,马鼻之中只呼出阵阵白气,并不见其吸气,眼见不能活了。
天九使壁虎功缓缓攀上粗树,隐在高处向左右来箭之地仔细观望。这两处俱是林木森立,并无人影,缓缓抽出佩刀屏气凝神等候。
耳边除冷风习习及枯枝摇摆之声竟无一丝其余动静,天九暗道这两人如此身法和屏气之术,应是天罡无疑了。
正在思量之间,不知何处刺来一柄窄细长刺,天九只觉前胸那处好似毒蛇来袭,待要躲闪已是不及,只好拧动身子避开要害。
那长刺无声插入左肩之下竟达半尺,直至透过后背。此种长刺极为少见,会用之人极少,用作偷袭却往往事半功倍。
天九并未急着挣脱而是反手握住长刺,原来偷袭之人便隐在树后,此时方要拔刺,只觉对面好似定住了一般,根本动不了分毫,不由暗自心惊,急忙撒手便要仰面后翻飞逃。
天九一觉长刺失力,迅疾反手一退,银色长刺手柄正中那人前胸,砰的一声将其撞得仰面飞出。
咻咻咻!
数不清飞箭又自左右遮天射来。
天九双脚一蹬,身子猛然弹飞,双脚在树木之间轻点纵越,飞箭纷纷落空。
此番下来,天九已然发觉两侧树下雪中脚印,脚步尽头便是藏身之处,此刻算准那几人装填箭支霎那间空档,身子并不停顿,落地之后直奔西面而去。
几个闪身便已到了脚印尽头所在树后,那处正有两人向连弩之中装箭,其手速不可谓不快。只是天九之快超乎所想,待两人发觉之时大臂之下猝然一冷,一对小臂紧握着连弩已然断离。惨叫之声尚未出口,刀面正中一人太阳穴,铁拳如雷正中一人下颌,两人便是天九的模样也未看清便双双昏死。
这一番打斗极快,且隐在树后,其余偷袭之人只看出天九好似逃了,却不知那两个同伴已然废了。
天九攀上高树,在树后静静待了片刻,不远处传来鸟鸣之声,鸟鸣极为真切,却来得太过突兀。
天九身子闻声而动,几个起落便到鸟鸣之处。只见树下藏着三人,左右各有一人持刀戒备,中间那人正仰面看向树顶,见一黑影一瞬立在树梢,不由得慌忙狂呼一声:“来……”
天九身子疾坠而下,一刀刺入其头顶,双脚左右踢出,左右两人脖子间啪的一声脆响,而后身子一歪无声扑在厚雪之中。
天九随即竖掌一拍那人肩膀,身子抽刀翻飞而起复又飞回树梢。一双冷目寒光熠熠左右环顾,又静静待了一会。只觉林中再无他人这才一跃而下,至方才昏死之人那处,伸手将一人提起,竖指点穴令身子僵直之后,又点在其下腹肝脾那处。
那人吃此要命之痛,口中发出呻吟之声缓缓睁眼,只是眼冒金星,眼前之人也只是看得混混沌沌,咬咬牙道:“动手……”
天九冷冷道:“哪个营的?”
那人闭目不语,天九笑了笑,又点在其胸椎那处,那人只觉周身剧痛来袭,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见那人仍未睁眼,天九淡淡说道:“我手中尚有些灵液,你若不讲便将你埋进土中,在你头顶割开肉皮,用线挂在树上,而后倒入灵液。
到那时你肉皮便慢慢与骨肉分离,浑身便如千万只蚂蚁在爬,令你痛痒难耐。身子似泥鳅一般不住扭动,而后再慢慢爬出。只可惜你一整张肉皮便如脱衣一般丢在土里,剩下一身红肉站在那处,而后四五个时辰之后才可在剧痛之中慢慢死去。”
那人听了霍然睁眼,嘶声道:“你好狠!咱们同为天罡中人,何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