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红诛小助
初春傍晚的山风，依旧裹挟着严冬的冷冽，在密集的树梢上流淌，带出一阵阵尖厉的哨声，把西方天幕的色泽染深，渐渐地掩盖了天边那片残霞。
其实，第二个猎户只是大腿受了伤，躲在了灌木丛中。听见枪声小了，他便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悄悄地查看四周情况。他看见对面鬼子的树林中，有三个中国人，正在和鬼子对射，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心里立即明白，那三个中国人，是来救他们的人。他的心里真是又感激，又焦急；当然，还有对鬼子的愤怒。经过仔细观察，他发现有个鬼子，正好在他的射猎视线之内，只是距离在百步之外，非手中的猎箭所能及。于是，他趁双方仍在对射之际，忍着剧烈的疼痛，使出浑身力气，一连几个“老虎打滚”，接着几个“野兔前跃”，把自己与那鬼子的距离，拉到六十步左右。随即，他突地一个“二郎射虎”：将身子竖起，左腿跪地，右腿屈膝向前，左手握弓，右手置箭于弦，拉弓如满月，箭矢“倏”地一声，射向对面的鬼子。只听对面那鬼子“啊”地一声惨叫，便倒在地上，身子扭曲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端木小助听见叫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慌忙转头一看，见是一支猎箭射穿了手下的左胸，又是气得：三根青筋绷面颊，一股青烟头上升。他又是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八嘎！”也顾不得有准没准，便“啪”地一枪，胡乱地射向猎箭飞来的方向。
另一个鬼子兵，突然看见唯一自己的同伙也被射杀，吓得双手哆嗦，两股打颤，浑身冒冷汗，连枪都端不稳，站在原地，不知所谓，被追来的柳红，“啪”一枪，瞬间结果了他那畜生般的性命。
端木小助见自己的士兵全部被击毙，气得几乎眼珠子冒血，几乎失去理智。他顾不得自己安危，呼地一下扔了手里的枪，拔出专用军官指挥刀，依旧用他那“半吊子”中国话，以一种不屑的口气，激将柳如竹、柳青和柳红她们三个道：“你们的，中国人的，统统的，胆小鬼！你们的，只会躲在暗地里的，伤人！你们算什么的，英雄好汉！有胆量的，出来的，和我一对一的，决战！”
听得端木小助挑衅，柳如竹和柳青、柳红三个，都是不由嘴角上扬一个弧度，露出一丝不屑和不耻的微笑，收起了手中的枪，不慌不忙地成半月形，向着端木小助围了过去。到了距离端木小助不足十步之距的时候，柳青不屑地一笑：“嘿嘿！想单打独斗！好哇！姑奶奶我今天高兴，就陪你这东洋鬼子狗畜生耍耍，姑奶奶我倒要看看，你这东洋鬼子小畜生，到底有几颗脑袋，够姑奶奶我砍！”说着，柳青还将自己手中的追魂剑向着端木小助晃了晃。
“二姐！你先别急！让我去取这狗东西的狗命，为我死去爹娘报仇！”没等柳青说完，柳红呼地冲上前去，伸手拦住了柳青。
“好！你注意点！看样子这狗东西，也是个‘武士道’出身，功夫不算太弱！”柳青答应一声后，又嘱咐柳红一句，随即退了回来。
“柳青！嗯！”柳如竹见柳红替上了柳青，便喊住柳青，向她偏了一下头。
“嗯！”柳青立即会意，一个点头，接着用眼角的余光瞅了一下，对面两个受伤的猎户，呼地一招“柳叶追风”，便向两位猎户那边奔了过去。
端木小助虽然个头不高，大概在1米6左右，可生得骨骼粗壮，肌肉发达，膀粗腰圆，剑眉大眼，嘴阔脸方，显得健硕有力。此时，他见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不禁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奸笑。他做了一个向前的“跨马当”，右腿前弓，左腿后绷，双手握刀，手腕上挽，将刀竖起，一副迎战状态。
“看你那个熊样儿，还想跟姑奶奶们单打独斗？别丢你东洋鬼子十八辈儿祖宗的人啦！”柳红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地拿下后背包，从里面取出每节长若两尺有余的三节镔铁短棍，呼啦几下，就将那三节镔铁短棍，拧成一杆长过七尺的镔铁枪。然后上前几步，站在端木小助面前一丈之外，将握镔铁枪杵在地上，讥讽地说道。
“八——嘎！”端木小助遭到奚落，更是气得浑身颤抖，眼里冒火。他对柳红大骂一声，突地身体猛然腾起，白猿跨越壕沟似的向着柳红跃来，于柳红头顶之时，手中军刀向后一挥：“力劈天门”，一刀劈向柳红的后脑门。
这一招来得既突然，又迅猛，还极具力道。柳红顿感后脑有一股飓风袭来，不由心中大骇，背脊沁出冷汗。她万万没有想到，端木小助一副顿挫身子，还有这般速度，自知自己已是回招不及，只好使出下策，就地一个“顽童打滚”：身体向地上一趟一滚，避过端木小助刀锋，接着一招“苍龙出海”：身体煞地腾起，猛地跃向端木小助，至其五步之距时，手中镔铁枪，嚯地出手，“凿壁偷光”，直刺端木小助的左肩胛骨。
此一招，也是来得迅疾有如闪电，力道有如奔雷。端木小助也是一个激灵，手心冒汗。但他毕竟是日本武术世家“端木一刀门”的本家弟子，尽管没有尽得本家所有武功真传，却也是本家弟子高手之中的高手。“端木拳法”和“端木刀法”都是屈指可数的。自然也是“牛三锅点亮——不是省油的灯。”他见柳红这招迅疾凶猛，也是不敢硬接，便突地来了个“白猿转身”：身子白猿打旋似的，向右一转一退，避过柳红的枪锋，置身于柳红身体右侧，手里军刀嚯地一招“狂刀斩”，自右至左呼地斩向柳红握枪的双手手腕。
端木小助的这招，看起来稀松平常，实地里却是充满了杀机和狡诈：若柳红不及躲避或者格挡，要么双手受伤，或者直接被斩断，失去攻击力，或被制服，或者丧命；若柳红顾手不受伤，就要让兵器脱手。没有兵器，柳红就会大大减小战斗力，或许被逼退，端木小助就有机会脱身逃生。但令这端木小助万万没料到的是，他的如意算盘拨错了子儿。柳红见端木小助的武士刀向自己的双手斩来，身体猛地向左一旋，于端木小助相向而立，双手用力呼地将手中的镔铁枪一横，迎着刀刃向上一抛，只听“当”地一声，枪刀相撞，火光一闪，将端木小助震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紧随着，柳红一个飞身接住自己的枪，复与端木小助大战起来。
这一战真的是：枪来云里飞禽惊，刀往雾中走兽浑。河中鱼儿藏水底，洞里虫儿禁鸣声。二人枪来刀往，大战二十几个回合不分高下。
“柳红，不要活口！下手不必顾忌！”柳青见柳红久战不下，以为是柳红怕大姐柳如竹要活口，有所顾忌，没有用全力，心里着急，她不禁抬头看了看天。只见此时，暮色已经开始模糊，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地淡了下去，没了色彩。山风清凉，阵阵吹过，把一股清新而又深深的凉意撒在山间，黑夜即将来临，怕误了赶往白虎县的时间，便大声对柳红喊道。
听得柳青喊声，柳红知道是柳青误会了。她心里更是着急。不过，柳红自九岁被柳如竹在大街上救回时，就跟着柳如竹学艺，至今已有一十四年。虽然她身材高大，身体丰韵，动作不如柳如竹和柳红那般灵巧如狐，轻便如燕，可她并不笨拙，且有天生神力。还有，柳如竹根据柳红的自身特点，专门给柳红特制了一杆长七尺有二，重三十斤的三节镔铁枪。并将自己的“追魂枪法”进行改良，为柳红独创了一套“镔铁枪法”，九路十八招，柳红也是练得炉火纯青。此时，柳红听得柳青喊叫“不要活口”，柳红心里突然一亮，呼地一招“童子拜佛”，右手握枪，手腕向上一挽，枪柄从右至左横里一格，“当”地一声格开端木小助的刀锋，一个“后腾挪”，退至一丈之外，故意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身体。
端木小助见柳红后退了好几退步，方才站稳脚跟，以为她功力不及，不由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猛地使出“端门刀法”中的绝招“长虹贯日”：突地一个“白猿越涧”，跳至柳红距离五尺之内，嚯地双手一伸，长刀刀尖直刺柳红胸膛。
这一招快如闪电，疾如飓风。要是一般武林高手就会非死即伤。柳红虽说算不上绝顶高手，可她特制的七尺镔铁枪，相对于日军专用五尺指挥刀来说属于长兵器。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柳红见自己的“示弱诱敌”之计成功，便不再假装。身体倏地向右一侧，背对即冲过来的端木小助，稍稍向下一蹲，手中镔铁枪呈直线，嚯地从左腋下向后猛地一刺：“金枪掏洞”，只取端木小助的前胸。可怜，端木小助攻势迅猛，无法收势，手中的军刀还没触及柳红之身，便被柳红的镔铁枪刺穿了胸膛，让他成了游死的孤魂。
“快！上去看看！”见柳红杀死鬼子少佐端木小助，柳如竹向她喊了一声，就“噌噌噌”地向上面猎户藏身的地方奔去。
“一个后背中枪，伤势很重，弄不好就有生命危险；一个小腿中枪，没伤着骨头，问题不大。大姐，咋办？”柳青见柳如竹和柳红赶了过来，焦急地问道。
“别急！”柳如竹劝住柳青之后，对那个腿部受伤的猎户道：“老乡，我们已经惊动了鬼子，镇上是去不了了。我们必须要先找个地方把他（指背部中枪的猎户）背上的子弹取出来，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你……”
“我们是这山中的猎户。就住在那边那个山腰上。麻烦你们把我们送回去，我爹就是郎中，会治这种枪伤。”没等柳如竹说完，腿部中枪的猎人抢着说道。
“这样最好！柳红，背着他，走！”柳如竹一听，大声命令柳红。
“好！”柳红随手卸下后背上的背囊，递给柳青，躬身背起重伤的猎人，就向山那边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