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域。
初渊看着明九夭旁边跟着的游不归，温柔地笑了笑，但他的眼神，却极为凉薄阴寒：“师姐啊，你不怕你一不留神……这位就莫名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吗？这里可不是修仙界。”
明九夭将游不归拉至身后，警告地看着初渊：“你别动他就行了。”
初渊耸了耸肩，淡淡道：“我怎么敢对师姐护着的人下手。”
他看了一眼静默不语的游不归，又勾唇轻笑了一声：“不过师姐，昨日我对你说的话，你可是半点没放心上啊……你这位小师弟，来魔域的目的可不单纯，小心之后被毒蛇反咬一口。”
游不归眼神淡漠，并没有因初渊挑拨离间的一番话动怒，他微微转头看着明九夭的背影，安抚地拍了拍不忿颤鸣的长剑。
明九夭点点头，似乎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她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随意，护着游不归的身体也没晃动半分，显然没将初渊的话放心里。
两人彼此信任的神态让初渊莫名不爽，他冷哼了一声，凉凉道：“你就护着吧。”
初渊没再出声刺他们，眼神瞥了一下旁边的魔族，那魔族立刻战战兢兢地退下。
初渊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吧，那几个烦人精我丢无妄镜那边了。”
明九夭瞬间皱起了眉：“无妄镜之前就异常过一次，周围空间不稳，你怎么能把他们安排在那边？”
初渊眼神淡淡，语气凉薄：“我就丢了又如何？敢烦到我面前来，我没直接杀了就算好事了，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好歹要让他们给我磕头谢恩。”
明九夭不想与他争辩，沉着脸随初渊离开了他的域府。
游不归一直紧跟着明九夭，他转头观察着四域的魔族，渐渐地，一种古怪的感觉漫上他的心头。
这里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先前在明九夭掌管的一域时，游不归并没有太大的不适感，虽然身处魔域，但这里的布局建筑和修仙界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修仙界有修士与凡人之分，魔域也有普通且无法修炼的魔族。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灵气与魔气的差异。
修仙界的灵气浓郁，几乎没有魔气，而魔域的魔气浓郁，灵气有但较为稀薄。
自从踏入魔域，游不归便明显感觉到身体吸收灵气的速度大幅度降低，以至于腰间长剑都活跃了起来。
但魔气并不是游不归感到古怪的原因。
他觉得古怪地方在于，这里的每栋房屋都设了结界，是那种很低等的结界。
这种结界绝对不是起保护作用的，因为任何一个修士都能穿过去，它能隔绝的，不过是凡人或普通魔族而已。
游不归心里正疑惑时，三人飞过了一处院子，他低头迅速往下看了一眼。
四个魔族，一个有修为，三个没有。
那三个普通魔族抱团在一起，正开心地追逐打闹着，那有修为的魔族是个女魔，她在旁边含笑看着他们玩乐。
这似乎是一幅非常和谐的画面。
恰如凡间看着孩子们玩乐的母亲，温馨幸福。
但是游不归却觉得怪异。
他眼眸暗了暗，回首再确认了一眼，发现的确如此后才转正了头。
太不正常了。
游不归紧了紧神色，在接下来的一路又观察了许多院子，不出意外，他看见了很多和刚刚那一幕相差无几的场景。
当他跟着初渊二人停下落地时，游不归又看见了一名正在爬树摘果子的魔族，树底下，一名魔修正指着她大骂不听话，似乎被她气急了。
初渊带着他们经过了他们，推开了旁边的一间院门。
游不归抬头，和里面的一名魔族女孩对上了眼。
女孩的眼神空洞无神，明明是看着他，但又不像看着他。
女孩见到他们后，反应了许久许久，才站起身擦了擦满手的泥。
她是往自己身上擦的，结果就是手也没干净，衣服还变得脏兮兮的。
女孩朝他们奔了过来，清脆的声音带着高兴的呼喊：
“桃夭大人！初渊大人！”
初渊一个侧身避开了女孩的拥抱，嫌恶地看了眼她满手的泥。
明九夭弯下身子，轻轻接住了女孩的奔跃的身子，又用法术洗去了她身上的污泥。
她似乎颇为无奈：“阿朱，我是不是教过你要用水洗手？”
阿朱下意识地啃上了手指，湿漉漉的口水滴在了衣服上，她小声道：“水，下次，阿朱记住了。”
“桃……桃夭大人。”
“桃夭……大人，大人！”
“是桃夭大人！”
忽然之间，游不归感到身后传来了一众呼喊声。
他回头望去，那些结界内，纷纷涌涌跑出了很多魔族，他们脸上都带着稚气兴奋的笑容，带着孩童的那种天真烂漫。
旁边院子爬树的那名魔族，更是直接从树尖跳了过来，她搅着手指，看着被明九夭抱着的阿朱，艳羡又开心。
结界被撤了。
游不归立刻看向初渊，却见后者已经坐在了院墙上，正表情戏谑地往下看着。
感受到他的视线后，初渊还轻佻地笑了笑。
游不归眉头微皱，看着蜂拥而来的一众魔族，脚步微移，挡在了明九夭后面。
太怪了——不管是先前他看到的那些似乎被母亲看着玩乐的魔族，还是这名从院子里跳过来的魔族，以及现在面对着的一群天真开心的魔族，都让他感到怪异。
因为这些魔族，他们并不是纯然天真的孩子，而是成年模样。
他们有着与初渊年龄相仿的外表，却做着和孩童无异的事情。
四域里，仿佛到处都是这种成年模样孩童心智的魔族。
“是空魔。”
明九夭安抚地拍了拍游不归的肩，牵着阿朱走到了那群朝她围过来的魔族面前。
游不归看着明九夭熟稔地掏出了一把零嘴，挨个分给了那些魔族。
大部分魔族开开心心地捧着分到的零嘴离开了，少部分则眼巴巴地望向了初渊。
初渊冷嗤一声：“拿了她的还想拿我的？有这么好的事吗？”
那些魔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大人……初渊大人……”
初渊高坐在墙上，垂眼看着他们，脚尖指了指游不归，眼底笑意冷淡：“把那个人杀了，我心情好了，赏你们一点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