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报？”
“真珠可汗有个弟弟，名叫统特勒，据说他极力劝诫可汗勿要听信谗言。”
“可是真珠可汗十分相信日勒苟，根本听不进去劝诫。”
“统特勒一直反对真珠可劫掠大唐，此事倒是稀奇。”
薛仁贵将自己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王玄策一手端着下巴，来回踱步，不断权衡利弊。
“你再让人去调查一下此人，若此人真有心归顺我大唐，那扶持他上位也不失为一个备选方案。”
“行。”不用交代，薛仁贵也会做的。
“那日勒苟，要不要我派人去把他做了？”薛仁贵再次建议道。
王玄策摇了摇头，喃喃道：“我问你，你觉得日勒苟那家伙像那么聪明的人吗？”
闻言，薛仁贵陷入沉思，脑海中浮现出日勒苟的那张脸。
你说他聪明吧，看面相也不像；
你说他蠢吧，也谈不上。
“说不准，总感觉那家伙不简单，而且一肚子坏水。”
“但他能从东突厥安然脱身，我倒是觉得蛮不可思议的。”
“另外，他貌似口音也并非这一片的人，总感觉有点像…”
薛仁贵突然顿了一下，他也说不上来是哪儿人。
王玄策突然吐出三个字：“高句丽！”
“啊对对对，就是高句丽。”薛仁贵恍然大悟。
从隋炀帝出征高句丽失败后，高句丽与大唐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而贞观五年，高句丽的实际掌控者乃宰相渊文苏盖。
此人更是野心勃勃，曾数次派遣间谍到大唐执行刺杀任务。
若不是有百骑司解围，恐怕有不少皇子公主会身处险境。
“渊文苏盖那家伙野心勃勃，可不好对付啊！”王玄策喃喃道。
“所以，你现在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吗？”
薛仁贵这下总算明白为何王玄策如此‘雅’了！
敢情这家伙一直就是在刺激对方，想要把背后的大鱼给钓出来一网打尽。
“没错，成与不成，就看日勒苟到底有多重要了。”
说实话，王玄策自己都没太大把握，但又不想错过这种机会。
“那行，我现在就亲自去盯着他。”
意识到了此人的重要性，薛仁贵也顿时来了劲儿。
“注意休息，别累坏了，否则没人保护我。”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王玄策叮嘱了一句。
……
夜晚。
日勒苟偷偷摸摸地放飞苍鹰传讯，可惜被薛仁贵提前发觉。
嗖—！
他刚放飞，就被一箭给射了下来。
“嘿嘿，听说这草原上的鹰肉质可鲜美，吃了能大补呢。”
“都说薛延陀人热情又好客，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连如此神圣的鹰都拿来给我们煲汤喝。”
“既然你好心好意地给我们送肉，我就不客气了。”
“等我煲好汤，一定盛一碗拿给你喝嗷…”
薛仁贵一手拎着苍鹰，嘴里贱兮兮地说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好家伙，可把日勒苟给气得发抖。
那模样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浑身炸毛。
“哼，我几天不回去，我师兄肯定能猜到我出事了的。”
“等我师兄来了，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日勒苟心里不断咒骂，却又无可奈何。
薛仁贵将上面的纸条取了下来收好。
虽然上面的信息不能全信，但也足够说明一些问题。
翌日一早。
谈判重启。
人还未到齐，整个营帐内的气氛就显得颇为压抑。
薛延陀各部落首领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大家都有了忍痛割肉的觉悟。
而王玄策一人面对所有首领，悠然自得，还不断喝着羊奶。
那感觉，就跟这里才是他的主场似的，淡淡道：“怎么样，商量的如何了？”
在得到真珠可汗的授意后，阿杜首领率先站起身来。
“使节大人，在开始谈判之前，我有一些话想说。”
“说。”
“使节大人，我们部落擅自离开的人一共就一百多，一共离开了一个月。”
“按照一人吃十头羊来算，一百多人顶多也就吃了一千头，根本不可能劫掠一万多头牛羊。”
“说不定，还有其他国家的人在从中作梗，还请您明察秋毫。”
他们依旧不愿放弃讲理，还想再据理力争一下，争取少赔偿一些。
砰—！
王玄策摆明了不讲理，当即就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寒芒闪烁。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污蔑你们的人咯？”
这话一出，可把对面的一众给吓坏了。
为何会如此突兀？
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就炸毛了？！
难道…这位使节大人是有什么精神病吗？
“大人，没有没有，咱们只是合情合理地分析。”阿杜首领急忙解释道。
显然，他讲道理找错了人。
王玄策表示：咱们大唐拳头大，凭什么和你一个附属国讲道理？！
在李恪身边待久了，这种理念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入你娘的！我合理分析尼玛！”
王玄策撸起袖子，开始破口大骂。
砰砰砰—！
桌子拍得邦邦响，他手中不知何时又抓着一只鞋子。
见状，薛仁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脚。
一摸差点破了大防，内心疯狂咆哮：啊啊啊…老子的鞋啊！
不过，为了不破坏谈判，他也只能在心里咒骂。
当然肯定是以娘为圆心，以祖宗为半径，贴脸直接开大的那种。
王玄策依旧在咆哮：“艹！我管他是谁干的？”
“反正就是你们薛延陀的人劫掠、屠杀我大唐百姓，刚好被我们的人逮了个正着。”
“就算其他的人都不是你们薛延陀的人杀的，那就活该你们倒霉！”
“还谈不谈了，要谈就特么给老子好好谈！不谈就别给老子浪费时间。”
在王玄策一顿狂喷之下，谈判一度陷入僵局。
见状，真珠可汗也不得不站出来，“可以谈，那么直接谈赔偿问题。”
“经过我们得商议，实在是拿不出100石黄金，倒是可以赔偿50石。”
此话一出，王玄策抬起手又要拍桌子了。
好在真珠可汗立马解释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除了50石黄金之外，我们赔偿一万头牛羊，算是照价赔偿可好？”
王玄策失望地摇了摇头，“哎，本以为你们有诚意，谁曾想…”
虽然赔偿已经达到了心理预期，但该演的戏还是得演的。
人设一定得立住，不然给对方留下好说话的印象，后续谈判就难了。
真珠可汗叹了一口气，暗道此人太过贪婪。
同时心里都在滴血，果然还是免不了割地啊！
“虽然黄金不够，但我们愿意用土地来凑。”说着就拿出一张羊皮卷。
上面描绘的，正是薛延陀的简易地图。
“我们愿意把这块地区送给蜀王殿下，以此来弥补黄金的不足。”
“但是割地结束后，我们希望此事能就此揭过。”
他画的区域，正是李恪所交代必须拿到的地盘。
王玄策一阵窃喜，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端倪。
“虽然地方是小了点，但还勉强能够接受吧。”
谈判小诀窍，见好就收。
那块土地在大唐北疆的东北方，恰好与与霫[xi ]国接壤。
拿下这块地，殿下对三国的打击计划就可以顺利展开了。
“那行，金钱赔偿的问题，咱们就这么定了。”
闻言，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可谁料到，下一刻，王玄策再次开口道：
“好，现在进入下一项议题：屠杀我大唐百姓的赔偿问题。”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懵了。
尽管早知道王玄策无赖，可他们没想到竟如此无赖！
不过又不能发作，只能强忍着怒火问道：
“大人，我们不是已经作出赔偿了吗？”
“没错啊，你们之前赔偿的是对大唐侵略对大唐造成的名誉损失。”
“而现在…赔偿的是尔等屠杀大唐北疆百姓对蜀王殿下造成的精神损失。”
王玄策脸不红心不跳，主打一个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