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领命去了,可此后的几天,风平浪静,根本没一点流言传出。
就在孟云翡觉得奇怪时,长顺失踪了,他接连几日都没回来,找人去寻也没寻到。
她正忐忑着,四皇子府的管家给她送来了一只匣子。
那匣子不大,手肘长短,管家说:“四皇子特意让小的送来的,让大小姐你好生看看。”
孟云翡心里一喜:“四殿下让你送来的?”
“是。”管家将盒子递过来就走了,似乎不愿意多待一秒。
孟云翡捧着盒子走到桌边,喜滋滋地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愣了一会儿后尖叫地退了几步远。
那里面软嘟嘟血糊糊的几条东西,似是几根才割下来的人舌!
“快拿下去扔了,快拿下去!”她尖叫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昏迷不醒的长顺出现在了孟家门外,嘴里鲜血淋漓,扒开来,嘴里空洞洞的,舌头没了。
孟云翡脸色惨白跌坐在地……是魏迟做的。
他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他什么都知道了,那几条人舌就是警告。
孟云翡心里灰败,她隐约觉得,已经不可能嫁入皇家了,魏迟已经不是以前的魏迟了。
她望向外面的花园,依稀想起小时候和孟云冉、孟照尘一起游玩的身影。
那时孟照尘总是亦步亦趋跟着她,他觉得孟云冉活泼有趣,觉得自己寡淡乏味。就连母亲,也更喜欢孟云冉一些。
原本以为自己能夺回一切呢?为什么会这样?
孟云翡红着眼睛,双手紧紧攥着门沿……
她咽不下这口气来,若是自己得不到,孟云冉也休想得到!
此时,距离这里数千公里外的大周边境,孟照尘也正俯趴在地,悄悄窥探着前方的突厥士兵。
那些人下午时分强占了大周农户的院子,又抢又杀,那院里已经堆积了好几具尸体。
他满心的愤恨根本压不住,几次欲拿了剑冲上去,都被旁侧的田壮拉住了。
“小公爷,冲不得,对方有十几人,我们就两人,没有胜算的。”
“难道就活生生看他们作恶?”孟照尘攥紧拳头,“小爷要杀死这帮土匪!”
“小公爷,要杀也不能冲动!我们得想个好办法。”田壮死死拽着他。
孟照尘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是前些天认识田壮的,知道此人谨慎靠谱。
他一路来边境近一月了,一路上危险重重,经历了多场恶战,但他一直没机会参与。因为小陈将军死死护着他,一直想办法劝他回去。
所以他才趁了夜偷偷溜出来,也算运气好,在外面遇到一个与队伍走散的小兵田壮。
田壮憨厚壮实,与他一起也算是有个伴。
两人商量着一路摸到后方,去寻个大周的编队抗击突厥人。谁料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这帮子突厥人。
他们看到的时候,那些突厥人已经杀完了人,正热酒吃肉。
田壮建议悄悄走了,招惹不得,但是孟照尘受不了,他心口憋着的怒火无从发泄,他一定要杀了这帮畜生。
两人等啊等,等到了现在。此时天快黑了,这些人在院中燃起了火取暖。
大周的临安城已是初夏了,可边境山上的雪才刚刚开化,还冷得很。趴在山坡荒草中的两人更是冷得牙齿打冷战。
孟照尘想好了,等到这些人喝多了或者睡了,就杀进去,捅死这帮人。
田壮也被他的坚决情绪感染了,也迅速应了声。
那些人吃吃喝喝到天黑尽的时候,有几个进了屋像是睡了,剩下三人坐在火堆边打盹,头低低地耷拉着。
此时,正是杀进去的好时候。
两人对视了一眼,马上爬了起来,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往里走。
孟照尘从小习武有些身手,翻身一跃跳过了墙,声音轻得那三人都没发现。
他进去后,再轻轻打开门放进了田壮。
两人也不是全然的憨傻。屋里可足足有十人以上呢。硬拼很难。他们拿了火引燃了旁侧的柴房和门框窗框……
这些农房都是茅房木头搭建而成的,只要引燃了,火势熊熊之下,那群人想跑也难。
眼看着那些房子燃了起来,孟照尘提了剑,田壮轻手熟路拎起了厨房里的斧头,两人径直冲向院中的三个……
孟照尘是个纨绔之弟,虽然经常打架闹事,但从未杀过人。
他自然是怕的,他的右手一直在发颤。
可是看到那突厥人彪悍的后背和油腻腻的编发时,孟照尘内心的憎恨到达了顶点……他想到了被欺辱多年的二姐,想到了一路上看到了死亡的将士民众。
所以他只犹豫了片刻,就横起一剑,迅速割断了那人的脖颈。
他像一个破布袋一样砰的一声倒了下去,脖颈的断处汩汩冒着鲜血。他要去解决第二个的时候,田壮也一斧头砍向了旁侧的瘦一点的突厥人。
可是斧头毕竟是重物,加上没那么锋利,所以那人痛得嗷嗷直叫,叫声大得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所以他们手忙脚乱解决掉三人时,屋里的人也叫嚷起来。
好多人被火困在了屋里,也有几个跑了出来,孟照尘拿了剑就冲了上去,田壮也捡了突厥人的弯刀与那些人打斗在了一起。
孟照尘已经杀红了眼,他眼里只是一片片刺目的鲜红,浑身都被喷溅着突厥人的鲜血。
血腥味一股股往鼻子里钻,激得他只想挥舞起刀剑,将这些人全部杀死。
突厥人勇猛善战,加上身体彪悍,平时很难干掉他们,但此时这些人喝醉了酒,所以两人费了些力气,还是成功了。
但两人也受了伤,田壮的手臂被砍了一刀,孟照尘的后背也被砍伤了。
将最后一个突厥人捅死后,孟照尘气喘吁吁,望着燃的熊熊的院子,露出了这一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看向远处大周人的尸体,低声道:“给你们报仇了……二姐,也给你报仇了。”
他说着说着泪流满面,满心的悲怆刺得心口发痛。
他想到了二姐说过的话。
“男人或征战沙场或博个功名,在内宅闹事发疯能有什么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