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居大堂内。
值班店员拿起拍在前台的身份证,一边登记入住,一边好奇地偷瞄客人英俊的面容。
“我们店长她真不在,明天才来上班。她好容易休假一天,我们不好打扰她。”
“您放心,我们是精品民宿,网上好评可多了,店长不在,我们一样能服务好您。”
周骞尧本想掏出警官证扔给前台,考虑一番还是谨慎些好,他摸不准江晨葳现在的状态,不知道她会防他到什么程度。
可以肯定的是,江晨葳连着跑了两次,显然并不愿意见他,端出警察的身份恐怕也不是她所愿。
周骞尧执行任务时都没这样顾虑来顾虑去,明明心里火急火燎,背上沁出一层汗,表面还得淡定。
他好言好语和店员说:“你再帮我多打几遍电话,就说住店客人有急事。”
民宿店员和星级酒店服务员不一样,主打一个态度亲切如家人,笑着说:“嘿嘿,想找我们店长的客人都说有急事,您别急,我真的打了好几通,店长她没接。”
周骞尧:“为什么不接?”
店员:“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您亲自打?”
他倒是想亲自打,就怕江晨葳一听他声音又跑了。
周骞尧耐着性子:“要不你给她发条信息,就说有客人在前台等她。”
店员看这位追求者实在太执着,犹豫着试探,“那请问您是哪位,直接说您名字可以吗?我给她发信息,她看到就会回我。”
“不不不,不能写名字。”周骞尧沉吟,一时说不出话。
店员笑笑,埋头继续忙碌,心想成功帮店长挡掉一只狂蜂浪蝶。
“那我直接上门去找她。”周骞尧说。
店员忙阻拦:“这样不好吧!我们店长看着温温柔柔,其实很有原则,她不高兴的时候脾气也很大哦。”
看周骞尧确实着急,店员为了安抚他不免话多一些,“您不知道,前几天有个综艺节目租了我们场地拍摄,本来是很大一笔进账。后来不知道金主哪里得罪了江店长,好像把我们葱头打伤了吧,反正店长硬是把单给退了,宁愿赔一大笔违约金。老板也没有怪她。”
周骞尧一听,面色垮了下来。
要这么说的话,江晨葳也在记恨他吧?
“来,您的入住手续办好了!”
此时,江晨葳走进大堂。
她一眼就看见前台站着的男人背影,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
“咦店长,你怎么来啦?”店员大声招呼。
周骞尧猛地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穿透时光,坚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桂雨察觉到不对劲,对面的男人视线直勾勾盯着江晨葳,而女孩的脸色唰地变得煞白。
她悄声说:“不是吧?江江,你要不要先跑?”
江晨葳一动不动,她喘不过气来,她想逃开,那道目光却有千钧魔力,将她牢牢锁住。
无法控制的,她的眼眶涌动着潮热,大颗眼泪串串滚落。
透过水雾,她眼睁睁看着周骞尧大步向她走过来。
男人高大的身影转瞬已到跟前,距离近到脚尖顶着脚尖,侵略性极强的荷尔蒙气息搅得她的心乱成一团,江晨葳缓缓抬头,对上那双深沉的眼眸。
周骞尧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手捧起她的脸庞,像捧着世上最珍惜的宝贝,带着薄茧的拇指抹去她的泪珠,略微粗粝的触感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摩挲。
男人的目光在她脸庞上流连,下一瞬,就把她用力扣进怀中。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控住她的后脑,脸埋在她的秀发中深嗅,抱得那样紧,紧得让她几乎窒息,像恨不得把她一寸寸揉进身体里。
他一遍遍轻轻哄着。
“我来了。我终于来了。”
“葳葳,哥哥来了。”
“别怕。乖,不哭。”
声音柔得不可思议,把她整颗心磋磨得粉碎。
江晨葳彻底放弃抗拒,世间万物都化为虚无,眼里是他的人,耳边是他的声,呼吸一口一口全是他的气息。
周骞尧把她抱得双脚离地,她伸出手臂环抱着他的脖颈,抽泣得浑身不住颤抖,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寻求庇佑。
她贴在他耳边喊:“骞尧哥哥。”
那眼泪从衣领滑入胸膛,胸口的湿度把周骞尧熨烫得心慌意乱,狂喜和痛心一起涌上。
“哥哥在这儿。”
“骞尧哥,我不想理你了,你没认出我,你骂我,你还打我。”
这控诉简直要了周骞尧的命。他愧疚地呢喃:“我错了,我错了,你想让我怎么补偿都行。”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胸腔里澎湃的怜惜全掏给她,手臂环拥的力度已到极致,再紧又怕伤了她。
积压太久的思念让他的血液都在沸腾,甚至有一种想把她嚼碎了吞到肚子里的冲动。
他极力克制自己,隐忍地吻她的秀发。
许久,他才强行找回一丁点理智:“葳葳,我们找地方聊一会儿,嗯?”
沙哑磁性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柔得只剩气流,江晨葳心尖都在颤。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周骞尧到哪儿她都会跟随,不管明天如何。
她点点头。
周骞尧没放开她。
她推了推他的肩,环在身上的手臂力度才一点点松开。
她脚尖不过稍稍离地,可周骞尧像怕碰坏名贵的瓷器,一寸寸地将她放下,又搂了片刻。
手臂离开她的腰间,大掌又捧她的脸蛋依依不舍地端详片刻,这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牵着她走出大堂。
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了。
大堂里剩两个人,刚才一不小心看完了全集。
桂雨瘫坐在藤椅上,大张着嘴,内心翻江倒海,迷茫地和前台店员目光相交。
前台店员被塞了忽如其来的狗粮,张成o型的嘴足以填进整颗鸭蛋,一支笔举在半空,呆如木鸡。
人走没影了,桂雨渐渐找回自己的魂魄,她站起身走到前台,幽怨地看着店员:
“小庄啊,我今天才知道,我和葱头在江江心里算个屁呀!”
店员一脸苦相:“我刚才还以为是骚扰店长的人,骗他说给店长打电话了,其实没打,啊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