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瘦猴男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泄洪般就把他俩干的腌臜事抖落出来
“当日里你我把那小娘子送进王淳府里的时候,你可信誓旦旦地说会分我一百两!如今——”
“什么小娘子?”
沈今宛眉目紧皱,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瘦猴方才还嚣张的气焰瞬时萎靡下来,弱声交代道:“就是那日王大人到流民营里寻他的时候,瞧见了一貌美娘子……我听着是……是……是想送与什么人玩玩。
“送与谁?”
“具体我们就不知道了,只留下了一个郊外府邸的地址,其余就什么也没说了。”
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想逼良为娼?属实是胆大包天!
“何时送去的?”沈今宛捏着棍子架在男人的脖颈上,言辞凛冽。
男人感受到威压,吓破了胆,颤抖着回道:“昨日夜里…….这不今日我才去寻他要钱,谁想到……”
瘦猴男人控诉地话没说完,沈今宛一抬手,几个小厮一拥而上又用布块将他的嘴堵住。
她面色凝重,无论是落水或是流民,都与王淳脱不了干系!
看来,必须要去会会他了。
…………
乐瑶花船内,歌舞升平。
船上灯火恢宏,光耀如同白昼。轻纱帘幕垂下,满面熏香扑鼻,氤氲的香气使人仿佛置身于仙境。光立于门庭外,就能感受到纸醉金迷的气息。
忽然,沈今宛的裙角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望去,是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女孩,脸上沾的不知从哪儿来的灰泥,衣裳破烂,与周围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
“姐姐,可以给我点吃的吗?”
她忙捂住小女孩的嘴,张望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后,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将她带到角落,蹲下轻柔地问:“你是怎么认出我是姐姐的。”
为了方便她今日特地穿的男装,想来应该也没那么好辨认。
“姐姐的眼神同他们不一样。”女孩抬眼,脏污的脸上却嵌了两颗葡萄般闪耀的眼睛,应当是世上最纯真无邪的颜色。
看她方才的神色,应当是个乞儿。沈今宛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铜板,放在她手心:“去吧,买包子吃,别到这儿来了。”
她用眼神护送着小女孩一路跑远,才转身回看这座花船。
有人在此无度挥霍,有人只为一餐温饱。这世间,还当真是不公平。
她掩下眸子里的颜色,刚进船舱,就有一个老妪迎上来,头上一朵硕大的绸缎牡丹,堆满笑容:“公子,头一回来啊?哎呦喂,紫儿!快来!”
被招呼的少女身段曼妙,艳红色的口脂映衬她容色姣好,亦同那老鸨一样,挂着笑颜,只是目光里有瞧不清的空洞。
她习惯性地搭上沈今宛的臂膀:“公子~奴家伺候您可好……”
沈今宛从未来过烟花之地,也学着话本子里风流纨绔的做派,伸手抚上紫儿的脸庞,尽力让神色自然。
她本就生得好看,扮上男装只让人觉得这位公子生得貌美,再一笑,更是俊美无双,看得老鸨眼睛都直了。
“公子若是个姑娘,定是比咱们这儿花魁还要勾人!”老鸨殷勤地招呼人领他们进去。
“寻个包厢,今夜小爷要玩个尽兴。”沈今宛把一锭银元宝放在老鸨手里,吩咐道。
“哎!是!”
碰见出手如此大方的客人,老鸨手上的帕子都要拍烂了,忙多差了几个姑娘送上包厢里,嘱咐她们可伺候好了这位爷,将人团团围住,就差抬着上楼了。
沈今宛在众星捧月下挤出神色端详周围环境。
要说楼下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花船的二楼就称得上幽静雅致,将外头的杂乱隔绝干净。
包厢里早侯着几位姑娘,皆是纤腰玉臂,身着各色薄纱,隐隐约约露出曼妙身姿。
弹琴奏乐,翩然起舞。
沈今宛被簇拥着走进,身边的姑娘一口一个爷叫着,浓重的脂粉气息淹得她喘不上气。
好容易坐下,才有机会探听王淳的下落。
“紫儿姑娘可知,王淳王大人在何处?”
紫儿原本斟酒的手一顿,不急不慌地把酒杯递与她,才道:“王大人可是咱们这的常客,今夜正宿在隔壁屋里。”
沈今宛接过酒杯,掩在唇下一笑:“实不相瞒,在下寻王大人,是有事相求。不知紫儿姑娘可否引荐一二?”
“王大人脾性……”紫儿摇了摇头,低眉道:“奴家不敢打扰,公子见谅。”
紫儿说的真切,她也没有强求。住了嘴,同她们一起玩乐,左拥右抱的饮酒作诗。
她佯装醉意地搂住紫儿,眼神迷离地朝其余人挥了挥手。
乐师们皆会意,掩着笑撤出去。
“公子~”
紫儿搂在她颈间,香肩半露,性感美艳,纤纤玉指想退去她的外衣。
就在烟波迷离之际,沈今宛一记手刀磕在她脑后:“对不住,要辜负美人意了。”
她嘴角上扬,颦笑间满是风流意味,轻柔地将昏过去的美人轻轻放在塌上,转身从窗边潜入隔壁。
沈今宛悄声躲在屏风后头,厢房里并无歌舞乐声,反倒隐隐传出女子的啜泣声,床榻上正鼾声震天的,正是刑部书令史王淳!
循着哭声找去,一个衣不蔽体的姑娘蹲在桌角,颤抖着抓着桌角挂下的流苏。
沈今宛看得清楚,那姑娘全身上下竟然找不出一块儿好肉,一道道鞭痕,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衣衫也被扯烂,散落的青丝上也有被揪扯的痕迹。
沈今宛在她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连声想要尖叫,却被一手捂住,挣扎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
沈今宛正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才逐渐平静,幸而声音不大,未将榻上之人惊醒。
“嘘,到这边。”她拉着姑娘到屏风后头,悄声问道:“是王淳伤的?”
那姑娘眼含泪水,尚未弄清来人意,却凭直觉相信面前的人不会伤害她,点了点头。
“禽兽!”沈今宛压低声线,骂道,让姑娘穿好衣服,躲到屏风后头。
又自珠帘前解下一根缎带,趁王淳昏睡捆住他的手脚,一把扔下榻去。
王淳惊恐地从梦中醒来,只是嘴上被贴了封条,再怎么挣扎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手脚更是动弹不得,撕裂似的被反束在身后。
“呜……呜……”
他猛烈地挣扎着,却被飞来的鞋底扇倒在地。本就生的肥头大耳,这一巴掌之重更是让他无力起身,只能怒目盯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扯下他嘴边的封条,警告道:“落在我手里,舌头要还想要的话,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小畜生……知道……”王淳还想骂,可腿骨上传来的巨大疼痛让他无力说完下一句。
“嗯?”沈今宛脚上稍稍用力,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想清楚了再开口!”
“好好好……小爷,您就放过我吧!”王淳看着强壮,实则只是个藏着棉花的草包,遇到稍微刚强些的就怂了。
她这才挪开脚,缓缓开口:“你是王淳?书令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