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她蓦然睁开双眼,惊恐与不安包裹着瞳孔。齐王模糊的身影让她稍稍看见了些期望。
她拼尽全力,从侍卫们铁钳般的束缚中挣脱而出,步伐踉跄地往齐王身上扑去,像从前那样。
然而,李瑾的反应却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冷漠。
他嫌恶地一侧身,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的拥抱,那双曾经充满温情的眼眸,如今只剩下冰冷的陌生。
“怎么搞成这样?”
他语气冰凉,质问道。他故作镇定,心虚地在转身的瞬间,迅速将方才掀开的尸体重新用白布遮盖。
绝不能让沈灵香发现她母亲死因的端倪。
沈灵香抬眼,没注意到身后用白布盖住的身体。只注意到李瑾捂住口鼻的手,像一把软刀子似的,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她只沉默的捏住发白的指尖,神色却直接暗淡下来,布满脏污血迹的脸上只剩下一双眼,泛着凶光。
“是沈今宛!是那个贱女人!”她咬着牙,从齿缝间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凶恶的表情带动脸颊抽搐起来,狰狞万分。
“竟是她伤了你。”李瑾面露讶异,又惺惺作态地关切道:“去宫里请刘太医过来,他最擅长女子美容之术,定能保你安然无虞。”
沈灵香听罢面露喜色,殿下心中果然还是有她的,愿意为了她大动干戈地去宫里请来太医。忙抿嘴,作她平日里最擅长的可怜状,含情脉脉地望着李瑾。
平日里她也算得清秀美人,作此状还尚有几分怜惜之情涌上心间。
只是今日这般模样,饶是齐王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也免不了浮露厌恶之心。
然他只是挥了挥手:“带沈姑娘回后院,好生照料。”
言罢,就有两个战战兢兢的丫鬟靠近,将她扶起。走至金姨娘身边时,沈灵香不免多瞧了一眼:“这是.......”
“不过是个意外死的马夫罢了,遭了山贼。”齐王含笑,如春风般和煦,将沈灵香最后一丝狐疑都吹得烟消云散。
待人还未走远,他就变了脸色,乌云蔽日般笼罩着他:“昨夜的死士呢?”
“回殿下,属下无用,那死士被沈家武婢追上了,已服毒自尽。”侍卫硬着头皮,如实禀报道。
“废物!”李瑾愠怒,提起手边的茶盏就往侍卫身上砸去,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侍卫的额头,茶水滚烫,那侍卫却愣是一声未吭。
“派去杀两个女子都能失手漏了一个!”他低声呵斥道:“若是沈灵香叛变,被沈林渊那老家伙知道了,那本王的大计全都将功亏一篑!”
“到时候!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唰——
在场所有侍卫全都一齐下跪,一时间整个院子里落针可闻。
“属下这就派人去二姑娘药里放些东西.....”打头的侍卫补救道。
齐王无言,转过身再次掀开金姨娘脸上盖着的白布,仔细端详,眼底透过狠辣与一抹厉色,嘴角轻勾,荒诞又诡异。
“不必,派人去给刘太医传话。”
他手指抹过女人脖颈上的血窟窿,指上沾染一抹红,稍一挑眉,玩味笑道:
“就说,沈二姑娘平白痛这一回,要给她留些纪念才好....”
“殿下的意思是......让二姑娘毁容?”
指尖划过白布,留下一条血痕:“若不给她留些纪念,又何来能完全为我所用呢?”
他回眸挂笑,只余一层薄雾,在清晨里,说不清道不明。
就算是杀人如麻的侍卫,也不免心惊胆寒。
沈府里,丫鬟小厮们都乱作一团,自清晨就开始忙碌。
沈今宛更是一夜未眠,只将浸了血的手冲洗了一番,而裙裾边缘,点点血渍犹似昨夜风雨留下的痕迹。
今晨就有侍卫来报,沈灵香昨夜被送回房后不等大夫上门,就独自逃了出去。连带着赵嬷嬷一同消失不见,大约知道沈今宛不会放过她,早早地出去避难去了。
沈今宛也懒得抓她回来,金姨娘已故,余下这二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她有些好奇,昨夜金姨娘未能说出口的话,究竟是什么。
“父亲醒了吗?”她走至院中,仪态优雅却难掩疲色。
“回姑娘,醒了,方才用了一些白粥,此时又睡下了。”阿青答道,随后又开始心疼起她来:“姑娘挂念家主,这属孝心。可姑娘也要顾着自个儿的身子骨,还是去歇息会儿吧。”
“不必,”沈今宛饮下一杯茶,转而戏谑道:“带上人,先去金姨娘院子里瞧瞧.........”
“我倒想看看,她与齐王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她带人将整个院子搜查了一遍,除了床底的几盒子珠宝首饰,竟什么也没发现。
“究竟藏哪儿了呢?”她的好胜心被激起,面对困难愈发兴奋。
忽然,她猛地想起,金姨娘卧房里八仙桌背后得那一副仙鹤图。
“去,去把那副仙鹤图后那堵墙砸开。”沈今宛笃定,毫不犹豫地吩咐道。
几个小厮应了一声,扛起锤子就往里屋去。
只听见哐哐砸了几下墙面,在粉尘里跑出一个丫鬟,紧急道:“姑娘,卧房里有暗室。”
沈今宛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小竹往里探查。
那副仙鹤的背后,原来藏着一条十多尺的暗道,内部幽黑一片,若不撑火把,定是伸手不见五指。
“姑娘还是让下人去吧......”阿青担心底下有什么东西,规劝道。
而她只是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头:“不必,我亲自下去查查虚实。”
说着她挽起衣袖,又将多余的首饰卸掉:“小竹,你与我同去。”
“是,姑娘。”小竹天生勇敢,跟着沈今宛久了就变得无法无天,此刻更是乐意之至,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那暗道逼仄,仅容一人侧身穿行。
小竹走在前头,举着火把替她照明,沈今宛手上捏着一把短刀,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直到眼前终于出现光亮,她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
却在这时,听见小竹惊呼。
“姑娘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