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宏中撑着身体想站起来,却无奈身体实在过于肥胖,只能在地上蠕动了几下。
“你们都是死的吗!!!”他怒斥,“还不快扶本官起来!”
原本捂着嘴想笑不敢笑的侍从忙一拥而上,三人合力,才堪堪将人搀起。
“你别得意!”他扶起头上的官帽,身上沾满了污泥,恶狠狠道:“小丫头片子也敢嘲笑本官!”
“本官这次可是奉皇命而来,沈今宛!你可知罪!”
沈今宛没理会他的怒目圆睁,懒散地靠在门边,双手交叉在身前,沉静道:“哦?不知敢问大人....”
“臣女所犯何罪啊?”
“自是欺君罔上,伙同沈观岩装病拒赏!”王宏中冷哼一声,不屑道。
少女款步向前,走下阶梯:“王大人可有证据?”
“昨日我儿亲眼见到沈观岩身体康健,出现在沈家军营,这便是证据!”
“哦?那大人昨日又为何满身泥泞地出现在南郊?”她压低声音,威胁道:“我的人也是真真切切地瞧见了,大人身边站着的,似乎不是北尉人呢?”
沈今宛心中只有几成把握,昨日雨夜,她的人站在雨中没看真切,只瞧见王宏中慌慌张张地自南郊回了府.......
事到如今,只好赌一把了!
王宏中闻言,霎时脸色铁青,肥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她:“你……你竟敢!”
少女看见他的反应,嘴角微勾。
果真被她猜中了!
正当他怒不可遏之时,一阵清风拂过,院中的梅花瓣随风轻舞,缓缓落在沈今宛肩头。
她轻轻拂去花瓣,后撤一步,立回高台之上,自高向低地俯视所有人。
眼神冷冽如霜,高声道:“大人此言差矣。沈府上下皆知,家兄病重,岂容你凭空污蔑?若真算起欺君之罪,王大人....可莫要掀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言罢,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屑与从容。
“一派胡言。”他心虚地环视四周,还是吊着胆子开口:“本官何时.....”
他身旁齐王的人见情势不妙,上前一步道:“王大人此番是得了御令前来调查沈家的,其余之事,方有圣上定夺,王大人只需顾好眼前才是。”
王宏中猛然从中惊醒,发现自己被沈今宛牵着鼻子走了,顿时怒气横生:“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误导本官!”
“本官今日奉旨前来调查的!来人!进去将沈林渊沈观岩父子捉拿至大理寺!其余人等不得擅自出府!”
“抗旨者!杀!”
几人接到指令霎时气势汹汹地踏进沈府,却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了出来。
扬起一阵尘灰。
“我看谁敢!”沈今宛自那排飞出去的人墙之后走出,浑身带着杀气,手上提剑,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意思。
在场众人皆被她身上的煞气吓退,纷纷让出一条路。
而王宏中被人墙砸中,跌坐在地上。
面对步步向他而来的少女,颤抖着手指道:“大胆沈家!竟敢抗旨!”
沈今宛一把提起他的衣领,眼神锐利,似要将他剥皮抽筋。
“你你你.......你不要命了!本官!本官可是朝廷命官!”
只听见她一声轻笑,将手上那坨肥肉跌了下去:“带我去见圣上!”
“凭.....凭何?”
“就凭,沈观岩的毒是我解的.....而我,乃是当今神医蒋其冥亲传弟子。”
王宏中脸色突变,要说沈观岩病得古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可若是被神医弟子所救,那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你如何证明?”王宏中面露疑色,不死心地继续为难道:“若你只是胡乱攀扯,那在场的不都可以是神医弟子了!”
沈今宛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金针,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这可是当年圣上赏赐给神医的金针!”
“沈家大姑娘当真是神医弟子啊!”
“那可是神医啊!圣上都请不动的人物....”
众人皆喧哗,沈今宛跨过王宏中,径直朝一旁,自宫中跟来的内监走去。
“公公,我要见圣上!”少女重复一声,而那名太监忙为她牵来一匹马,笑脸盈盈地送她上马。
“沈姑娘请——”
“公公!不能让她去啊。”王宏中苦笑着想拦,却被太监瞪了一眼。
“沈姑娘可是神医弟子,若得罪了她,不是杂家与王大人吃罪得起的!”
王宏中顿时噤了声,这两年皇帝身体每况日下,在天下广招医术高明者进宫诊治,却都无济于事,而神医又不知藏在哪个山头,不肯出世。
如今好容易盼到了神医弟子显世,陛下定会龙颜大悦,若他今日将人拦下了,指不定明日被围的,就是他王家大院了。
她手握沈相的令牌,进宫一路顺畅,无人敢拦。
不出片刻,沈今宛站在养心殿外,望着着熟悉的红墙砖瓦,在心中冷笑。
无论前世今生,但凡与这皇宫牵扯的,从未有什么好事!
“沈姑娘,陛下宣您进殿。”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沈今宛整理衣襟,大步往殿中走去,穿过几个长廊,她听见殿中徐徐传来交谈声。
“有人称沈小将军装病一事,爱卿如何看?”皇帝斜靠在软垫上,面色苍白的执着一颗黑子,眼神却锐利的观察着棋局。
对面坐着一位少年,玉带金冠,隔着屏风却看不清楚脸:“沈小将军是否是装病,臣不敢妄言。只是臣斗胆,只有一句谏言....”
“哦?爱卿说来与朕听听。”
那少年轻笑着将白子落下:“不知陛下可曾听闻这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必沈大人聪慧过人,定是参透了其中奥义。”
“只是陛下乃良君,而沈家亦自知越界,先退了一步罢了。”
少年这话属大不敬,若是常人,此时已经被拖出去斩了千百回了。
只因是他,皇帝只是微微抬眼,语气和蔼:“阿叶还是如此直言不讳,甚好.....甚好啊!”
少年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言。
就在这时,沈今宛已经走至殿中,她微微躬身行礼:“臣女沈今宛,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