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养过的?”老鸨捏着帕子捂住嘴,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口味各不相同,有喜欢风情万种的异国少女,也有喜欢未开苞的花骨朵的。
喜欢生养过的妇女。
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
“嘶——”沈今宛手上吃痛,背后闪过一抹凉意。
转过身,江鳞叶瞪着她的眼神都快激出火星子了。
“别着急嘛。”少女指尖划过他的脸庞,比这里香气环绕的环境还要勾人。
“来人!找个安静的地儿。”
她洒脱地扔下一块银元宝,不顾江鳞叶快黑成煤炭的脸色,勾着他的肩头就往楼上去。
身后老鸨本还在疑惑,见到银元宝后顿时眼睛一亮,只当是个癖好奇怪的有钱主子罢了:
“哎,哎——”
身后无人跟随,少年终于忍不住甩开她的手臂,冷声道:“沈姑娘如此熟稔,看来是常客。”
“江某恕不奉陪。”
沈今宛抿唇,遭了,玩脱了,他要跑——
赶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袖,不料手上力气一大,竟直接拽下半个衣袖。
尴尬地拎着那半只袖子,立在原地赔笑:“阿.....阿叶.....我不是故意的.....”
她自知犯错,把声音夹得软糯糯的,渴望唤起江鳞叶对她最后的温情。
江鳞叶手上生风,雪白的臂膀裸露在外头,凉飕飕的。
今夜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唤她大名:“沈!今!宛!”
沈今宛见江鳞叶怒气冲冲,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将手中的半截袖子往身后一藏,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阿叶,你听我解释嘛……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衣服这么不结实……”
江鳞叶冷冷地盯着她,眼神如刀,仿佛要将她刺穿。他抬手扯了扯自己那残破的衣袖,语气冰冷:“沈今宛,你到底想要如何!”
沈今宛见他真的动了怒,心里也有些慌了。
她平日里虽然爱玩闹,但也知道江鳞叶的脾气,一旦真惹恼了他,可不是几句软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她咬了咬唇,眼珠一转,忽然灵机一动,凑近他低声道:“阿叶,我这不是为了查案嘛……你想想,咱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找线索?你就行行好,忍了这一回.......”
好不容易江鳞叶神色稍妥协些,屋外淅淅索索地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大爷——”几个轻纱遮身的少年走了进来,打头的那个手上抱着一只琵琶,眼神里挂满了妩媚,竟比女子还要妖娆些:“奴来侍候你可好,大爷——”
他们是满春园的老人了,从未见过长得比头牌还要美上三分的客人,不由得春心荡漾,皆追着赶着涌上来要贴上江鳞叶的身子。
那手扶琵琶的少年最为卖力,竟悄悄走近想坐到他的身上。
只可惜连衣料都还未沾上,就被一阵掌风掀飞出去,压倒了一片。
“大爷是不喜欢奴么....”那小倌的琵琶被砸在地上,自中间断裂开来。泪眼婆娑地抱起碎片,俏声道。
江鳞叶脸黑得更厉害了,望向那批小厮的眼神里写满了厌恶,以折扇挡在身前,似乎在说着,若再有人靠近,扇面上就会多沾一条人命。
他压低声线:“沈今宛!你等着瞧........”
沈今宛见他吃瘪,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抬眼,赔笑道:“是是是,阿叶,你便忍一忍,忍一忍。待找到彩阳,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说罢,她清了清嗓子,随手点了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安分的,不会轻薄江鳞叶的小倌,
“咳咳......你,对,就你了,留下。”
“其余人下去吧。”
没被点到的小倌自觉地收拾手上的东西,弯着身子退下了。
只有那琵琶被打碎的小倌,不死心地朝江鳞叶抛了个媚眼。
却冷不丁地像是被寒风袭过,再看少年的眼神,恶劣得像是能立刻将他扒皮抽筋,令人毛骨悚然,赶忙跟随着人潮撤下,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直到他们都离开了,江鳞叶紧握的拳头才微微松动,深深地叹出一口气:“你下次若再胡来,我定不会再留情面!”
“是是是,”沈今宛替眼前这只炸毛的白虎顺毛,随着他的意思答道,“若再有下次,就让老天劈死我,我不得好死......”
“唔——唔——”
“闭嘴,聒噪....”
诅咒自己的话说到一半,她嘴里被塞进一块糕点,彻底堵上了她的嘴。
“唔——”
糕点还未咽下,就听见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走近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女子,面容不似楼下跳舞的女子,也不似方才小倌的妩媚。只是默不作声地走上前,行礼:“奴这厢有礼了。”
随着动作的张大,轻纱未遮住的手腕上展现出一道蜿蜒的疤痕,刚结痂,应当是新伤。
“呵...呵....”老鸨甩着帕子走了上来,陪笑道:“姑娘,这是我们满春园唯一一位生养过得,给你寻来了,就是...就是性子闷了些。”
“奴要不还是为姑娘,另寻个讨喜的可好?”
沈今宛起身,绕着女人转了一圈,挑眉道:“不必,我觉得甚好!”
“你可以下去了!”
她手上又抛出一块银元宝,落入老鸨手里。
“哎!哎!谢过姑娘!姑娘玩的尽兴!”
她兴奋地掂着银元宝,这里其余的姑娘少说也要干半月,都不抵这一块元宝。
沈今宛靠着江鳞叶坐下,手上举起一杯酒,倒入口中。
而那女子面色憔悴,也不说话,只是行尸走肉般坐到琴前,生疏地演奏。
琴音可谓是呕哑嘲哳难为听,根本不似其他姑娘般灵动讨巧。
反倒有些苦闷。
不等一曲奏完,沈今宛就忍不住将她喊停:“怎么弹得这么差劲!你是新来的?”
那女子缓缓起身行礼道歉,依旧是垂着眸子:“是,姑娘若不喜,另寻她人便是。”
“无需,找的就是你!”沈今宛夺过江鳞叶的扇子,上前勾住女人的下巴。
“颈上一颗梅花印。”
“是你了,彩阳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