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还不知道,媳妇儿还没到手,就差点没了。
脑子里想的都是今天涨多少,明天跌多少。
买了这个跌了,卖了这个又涨了。
追涨杀跌,一来二去,本来一万五的本金不出一个月,莫名其妙就剩一千块了。
等缓过劲来,林书整个人都傻了,他都不知道从哪没的。
傻呆呆的坐在那,辛辛苦苦赚的钱打了水漂,没承受住哇哇大哭。
听到动静一打听,冯翠兰翻了个白眼:“满意了?”
“妈。”
“别叫妈,我不是你妈。”
这回冯翠兰没动手,就平静的坐在那看他哭。
林书红着眼,一抽一抽的。
冯翠兰问他:“还整不?”
“没钱了,不整了。”
这话一出,本不想发火的她又气的没法,揪着他先揍一顿:“还没钱了不整了,咋的?有钱还想弄?赢了想翻倍,赔了想翻盘,你这是啥?这是纯纯的赌徒心态。”
“你说我们供你吃供你喝,让你好好读书,为啥?你光看人家挣了,你得知道怎么挣的,为啥有人能挣,你赔?什么都不懂,就敢夸海口挣多少挣多少,多少钱够你赔的?”
“你记住,这些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你大冬天带着夏夏冻得鼻涕冒泡挣那俩逼钱?你说你想娶人家,转头就让你嚯嚯了?这你俩要成家了,你想过日子怎么过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林书就更忍不住了,咬着嘴,眼泪不停的往外流,也没个动静。
冯翠兰揉了揉太阳穴:“你说就外面死冷寒天的,累死累活挣那俩逼子觉得牛了?是,我老儿子小小年纪不怕吃苦,谁见到也夸一句,可苦有什么好吃的?你爸,你妈我让你好好读书,让你吃好喝好,到头来是为了让你受罪的?人家办公室里坐着把钱挣了,你呢?”
正好门敲了两下,冯翠兰瞪了他一眼:“去,回屋反省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要不别吃饭,饿死算了。”
起身过去开门,是夏歌过来了。
“妈,书书呢?”
“屋呢,他把他老婆本赔没了。”说着还冲着他屋喊:“他啊,没钱娶媳妇了,到时夏夏嫁给别人,他就哭吧。”
“……”
听到他妈的话,林书本就难受,更加不好受了,扁着嘴抹眼泪。
“那妈,我去看看他。”
“还是我们夏夏乖。”冯翠兰揉了揉夏歌小脸:“去吧,别惯着他。”
“好。”
夏歌点了点头,跑过去推开林书的屋门,就看他躺在床上仰头看天花板,一脸死气沉沉的还有点愣。
她都没见过他这样,没什么精气神,她不喜欢。
见她进来,林书扭过头,不敢看她,他把钱弄没了。
夏歌叹气,她本来打算强行拽他出去的,不同意就揍,天天猫屋里鼓捣那破东西,看着贼来气。
听说他没钱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坏,她还挺开心。
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碰了碰他的脸:“疼不?”
林书扭头:“不疼。”
夏歌无语:“还装呢。”
“知道你还问,废话。”
夏歌看着他:“你好几天没陪我玩了。”
“我在赚钱。”
“那钱呢?”
“……”林书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扭过头,别提,想哭。
“走,跟我出去玩。”夏歌伸手拉他。
“我不去。”
“你不去我就揍你。”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
“那你动手试试看。”
林书鼓着脸瞪她,夏歌也鼓着脸瞪他,互不相让。
好一会林书败下阵,被一双大眼睛盯着,他有点羞愧。
“走了,快点。”
这次林书没反抗,跟着她出门。
也没去那,陪她去买文具,买小本本,去逛小饰品买头花。
那一个一个的,林书都不知道她买多少了,总买。
一想到这又难受了,没钱了,养不起媳妇儿了。
“哪个好看?”夏歌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头发问林书。
林书有气无力的:“随便。”
夏歌看了眼他,很无奈。
平时那嘴叭叭的,停都不停,如今这沉默的都不习惯了。
“不能随便。必须说一个。”
“红的。”
“好。”夏歌点了点头,拿了黑的去结账。
“……”林书无语:“那你问我干哈。”
“去除一个错误答案,直男的审美,我保留意见。”
“啥叫直男?”林书挠了挠头,没懂。
“哎呀,快走了,哪那么多话。”夏歌推他,去附近商场抓娃娃,打拳皇。
“咱俩比比?”夏歌冲林书挑了挑眉。
林书不屑,还玩不过她可得了:“尬点啥的?”
夏歌想了想:“一袋辣条。”
“来。”
林书面露严肃,手握摇杆选人。
草薙,红丸,特瑞。
对局八神,克里斯,雅典娜。
林书还挺精神,捏了捏手,现实舍不得动手,打游戏还能让她?
做梦。
夏歌弯了弯眼睛,感觉他精气神回来点,也不惯着他。
握着摇杆一晃,你来我往,丝血Ko了林书。
林书抿了抿嘴:“再来。”
“辣条别忘了。”
“忘不了。”
俩人玩了一下午,走的时候林书还有点垂头丧气,输得比赢的多,挠了挠头:“你咋练的?我咋不知道。”
夏歌想了想:“天赋吧,小菜鸡。”
“……”
“我厉害吧。”夏歌很得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们又不是没有钱了,不还有一半呢吗?这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先见之明?”
“可失去的,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林书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忧郁的气质。
一万五,不对,一万四千块啊,能买多少根冰棍,多少袋辣条,多少个小头花。
让自己说赔就赔完了。
人生十四年,一路顺风顺水,第一次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
夏歌买了两杯奶茶给他一杯:“你就当你打游戏充钱了不就行了?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一穷二白了,再赚就是,而且这次又不是只有四百块。”
林书不想认,可不认又能咋?
再来?
看了眼夏歌,他妈说的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那是他们两个辛辛苦苦一点点攒下来的。
冬天嗷嗷冷的天,夏歌跟着自己冻得瑟瑟发抖,可到头来被自己嚯嚯光了。
虽然初衷是好的,可能力有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飘了。
“对不起。”
夏歌咬着奶茶歪了歪头,笑的异常灿烂:“没事,让我揍两下就行,当时你还吼我来的。”
“……”林书撒腿就跑。
打打闹闹俩人玩了一天,什么都不想,林书才发现,好像没了那忽上忽下的曲线波动,不再想着是赚是赔,整个人都自在了。
没人再提这事,出师未捷,也不是没有收获。
晚上林书躺在床上,想了有史以来人生第一个哲学类问题。
钱,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