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请安,今儿倒是安静。
也是,皇后向来是端着身份不轻易下场撕人的,庄妃刚被罚了抄佛经,大概是抄累了,反正今儿没蹦跶。
意嫔不说了,现如今轻易不和谢玖明着对上,魏婕妤从来不干这些主动掐架的事儿。
剩下的,位份低了,自然不敢来招惹谢玖。
毕竟昨晚赵行谨留宿了谢玖那里,正是明晃晃得宠呢。
陈才人心里不高兴,可也不敢吱声儿。
一来赵行谨昨儿是对她甩了脸子才走的,心里怕,二来见识过谢玖的战斗力,也是不想惹。
意嫔和庄妃都没讨着好,她现在送上去,不是找打么。
所以这请安顺顺当当就散了。
谢玖上午得空,便就直接往长乐宫去见文熙公主。
授课,身边也就暂时不需要人伺候,春容和晴芳便就分头办事去了,一个出宫,一个收拾宫里。
长乐宫。
谢玖过来的时候,就见文熙公主已经自己在温书了。
就是这小脸上气呼呼的,不像是看进去了的样子。
“殿下。”谢玖轻声唤道。
文熙公主立马抬头,“谢娘娘!”
如今她又换了称呼了,因为谢玖成了赵行谨的嫔妃,算是文熙公主的庶母,称老师有些外道了。
“殿下怎么瞧着不高兴呢?”谢玖过去,细心问起。
文熙公主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大姐姐身边的人说谢娘娘不好,我听见了,想教训她们,可大姐姐是母后的女儿,我不敢得罪她,所以只好装作没听见,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很胆小,很没用。”
说到这里,文熙公主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谢玖,杏眸中都是气愤。
“她们根本都不了解谢娘娘,就胡乱讲话,谢娘娘是很好的人!”
谢玖看着维护自己的小公主,心里不由一阵暖意。
旋即摸了摸文熙公主的头,“殿下维护我,我很高兴,但今日殿下没有教训昭庆公主身边的人,是对的。”
“是吗?”文熙公主还是自责,“可我本该狠狠打了她们的板子,叫她们不许非议主子。”
闻言,谢玖勾起唇角,温柔道,“论理是可以这么做,但这样做了,定会招致大公主,甚至皇后娘娘的不悦,她们若是想要对殿下发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咱们没有必要为了一时解气,去做这些不合算的事。”
“那就这样放任不管吗?”文熙公主有点郁闷。
“在没有把握和能力将对手压制住之前,先要学会韬光养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谢玖拍拍她的肩膀,声音顿了顿,又道,“但若是即刻就非得要还回去,那也要学会借势为己用,殿下想想,这宫里头,除了皇后娘娘,谁还能替你做主?”
她引导着,文熙公主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父皇,还有皇祖母!”
“是啊。”谢玖笑着点点头,“不过这是事情发生在殿下身上,皇上和太后才会出手,殿下不要为了旁人去做这些,且轻易不要做,情谊这种东西,总是越用越少的。”
听着这一席话,文熙公主似乎懂了大半。
点点头,没再多说。
但刚才文熙公主提到的事情,谢玖也已经记在了心里。
看来,皇后是真的很厌恶她了,连带着膝下公主都对她不喜至此。
那么估计今日过后,这份厌恶怕是又要加深许多。
中午。
授完课,谢玖回宁华宫时,是春容来接的。
“婕妤,宫外吩咐老爷的事,已经都办妥了。”春容撑着伞为她遮阳,边压低声音,“另外,玉淑长公主提到的那位谢家姑娘,奴婢也查清楚了,恐怕不是抱病,是被囚禁了,这病都是退婚的借口,事情正如婕妤此前所想,是被老爷选中,要送入宫来,所以被棒打了鸳鸯。”
谢玖敛眸,“既如此,设法与我那族妹见上一面,只要她愿意配合,我自然帮她。”
“是。”春容应声。
而后,谢玖才又道,“先前让我爹办的事,既然已经办妥,何时能得消息。”
“估么今日中午,未央宫那边就该吃不下了。”春容笑了笑。
谢玖闻言,不再多问。
果然,这午膳时分,宫里就传出了消息,说是先前孙宝林动了胎气,背后黑手实则是皇后。
说文熙公主身边那个叫柳枝的宫女,连同御膳房做点心的奴才,一早都被皇后身边的人收买了,本是想嫁祸庄妃,谁知计策未成,便只好把沁兰拉出来当替罪羊。
彼时又带累上谢玖,概因皇后看出皇上欲纳谢玖入宫,所以想设计阻拦。
而这一连串的推断,源自于今日上午,京城衙门的一桩偷盗案。
城中最大的典当行,裕隆斋的王掌柜报的案。
说是前两日他不在,店里的伙计收了一件首饰,他回来后一看,发现这首饰是内造的物件儿,这宫里的东西拿出来当的也有,毕竟有些宫女太监收了主子的赏赐,用不上,换现银嘛。
可仔细一问,这发现不对劲了,伙计说,来当东西的是个普通农妇,还说这首饰是她的嫁妆。
王掌柜想着不对劲啊,这内造来历不明的东西,可不敢乱收,便就派人追去查问,结果那农妇一家子咬死说,就是嫁妆,王掌柜觉得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东西,觉得是偷来的,于是今早就把人告到了衙门。
好嘛,农妇一家下狱受刑,便就全招了,说是女儿在宫里替人办脏活,上头贵人赏的,如今女儿死了,便想卖了这些东西,准备举家搬走,不曾想还没走就出了这事儿。
衙门的人一听事关宫里,不敢马虎,细细查了下去,更是吓一跳,事关皇嗣。
于是大中午的,京兆尹贺之宏匆匆进宫面见了赵行谨。
而一听柳枝这个名字,赵行谨就想起了当日孙宝林动胎气的事。
当时他心里也是怀疑的,皇后的举动实在反常,但他还是选择保留了皇后作为中宫的颜面,不曾追究到底,想着给个教训,让皇后收敛也就罢了。
却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又闹起来。
但是京兆尹贺之宏进宫来禀报也就算了,还能压下去,偏偏跟着来的,还有孙宝林的祖父,以及这位孙大人关系要好的几位御史。
几个老文臣,一口一个事关皇嗣,便是事关大靖江山,不可马虎。
这就逼得赵行谨,不得不给个交代了。
而事情也如预料一般,查到了皇后的头上。
皇后自然是不能随意动了,中宫出这样的丑闻,赵行谨面上也无光。
且孙宝林腹中龙胎如今已然无恙,更是不可能再拿皇后如何,可对外又必须有个交代,所以,只能是再找一只替罪羊。
未央宫的大宫女里头,该有一个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