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之意在皇后的话里很明显。
什么最受皇上宠爱,这不拉仇恨么。
还有皇嗣什么的,谢玖住在宁华宫里头,主位意嫔最大的心病就是小产没了个孩子,谢玖要是在宁华宫里怀上了,指不定要被意嫔恨成什么样。
皇后此时把矛头往谢玖身上引,显然是不希望庄妃的怒火全都死盯着陈才人一处撒。
毕竟陈才人是她麾下的嘛。
只是谢玖可没有替人挡箭的兴趣。
“娘娘说这话可是折煞臣妾了,臣妾能入皇上的眼,不过是皇上看臣妾可怜罢了,我这如何进宫的,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从前所托非人,而今得皇上几分垂怜罢了,哪儿敢奢望诞育皇嗣呐。”
对于自己的过往,谢玖并不遮掩。
这些伤疤,自己越当回事,别人越喜欢拿这个来刺痛你,你自己就坦然了,谁还没事儿提呢。
所以这会子她主动说起,在场人都还稍显惊讶。
但在众人的目光下,谢玖神色从容的继续道。
“这要说起来,周宝林才是颇得皇上青睐才是呢,不仅是皇上,那日太后娘娘也是称赞有加,瞧着便是有福的,这来日生下了皇子,皇后娘娘您,算来又是嫡母,又是姨母,定然与娘娘亲近呢。”
原先其实没几个人往皇后想借腹生子这方面想,不过现在谢玖一说,场上众嫔妃顿时都醍醐灌顶,忽然明白了,为何这周家女会突然进宫。
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事件,而是皇后和母家的精心安排。
一时间,饶是素来淡然如魏婕妤,眼神也投向了周宝林的肚子。
皇后的脸色难看起来。
的确她有这个心思不假,但被摆到明面儿上来说给众人听,就让她脸色很难看了。
再一个,周宝林往后的日子恐怕会没那么好过,毕竟要是生下皇子,交给皇后抚养,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在场嫔妃里,如今就庄妃有儿子,此刻就有点坐不住了,可谓是瞬间调转矛头,指向了周宝林。
庄妃这般性子,说没野心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城府浅了些,但想要的可不少呢,这么多年,就她一人有儿子,她心里早就幻想过多次,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的场景了。
届时她母凭子贵,就算皇后还在,那皇上也该封她个皇贵妃当当,等儿子继位了,她便是圣母皇太后。
现在庄妃忽然意识到,周宝林是皇后弄进宫里来的生子工具,顿时就想把人除掉了。
她希望,四皇子永远是唯一。
孙宝林是已经怀上了,她想动又不敢,但周宝林还什么都不是呢,弄死了,也不麻烦。
皇后想要再如法炮制,找新人入宫,恐怕还得耗费很长时间吧。
“谢婕妤实在抬举臣妾了,臣妾哪里算得上什么有福的,要说有福,皇后娘娘身为国母才是福泽深厚呢,咱们姐妹只要好好侍奉皇上,日日聆听皇后娘娘教诲,自然会受娘娘福泽庇佑,都能为皇上开枝散叶的。”
坐在旁边的周宝林急急忙忙开口。
此刻还是看出来谢玖是给她使绊子呢,主要也是皇后的脸色有些阴沉了下去,周宝林再笨,看皇后不高兴了,也能猜到谢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周宝林当真是嘴甜呢,难怪讨人喜欢。”谢玖抿唇轻笑。
旋即叹了口气,做感慨模样。
“周宝林与我们可是不一样,到底一家子姐妹,要更亲近些,皇后娘娘的福泽定然护佑周宝林更多,我这样的人,怕是福气早在入宫的时候就用完了,往后只盼着周宝林,还有诸位姐妹们,能多多为皇上诞育子嗣了。”
她生不生的,不在乎,反正目前是不可能生,往后局势变化,那就再说吧。
但眼下么,反正这话让不能生的人,最难受。
场上唯一确定不能生的,可不就是皇后么。
宫里的嫔妃们生的孩子越多,皇后心里就越该不舒坦了。
果然,此刻皇后看向谢玖的眼神,愈发冷了几分,但面上还是做温和的模样。
“谢婕妤这话就是太妄自菲薄了,俗话说苦尽甘来,否极泰来,你从前受了大委屈,往后定然顺遂如意,皇上如今多疼你呢,听说为着叫你们一家子团聚,这年底都打算将你的兄长从黎州调回京中任职,这还能是你没福气?”
皇后提起这个,顿时让谢玖心中警惕起来。
这件事是昨日上午,赵行谨刚跟她说的,都还没开始实施,如今皇后就晓得了,消息当真是灵通呢。
也不知是皇后的手能伸进承明殿去,还是宫外周家厉害,打听到了消息便传入了宫里。
不管是哪一种,谢玖都觉得自己要更警醒些,别哪日自己暴露了,还喜滋滋的以为安全的很,皇后的手眼还是不能小觑。
收拾好心绪,谢玖才开口,“娘娘此言差矣,兄长回京乃是皇上朝政所需,和臣妾哪儿能有什么关系呢,娘娘这话传出去,没得叫那些御史言官们,误以为皇上任人唯亲,这选拔官员看的是裙带关系呢,这可有损皇上声誉呐。”
“只要你兄长是有真本事的,回京做出番政绩来,那些人自然都闭嘴,假的成不了真,真的,也假不了。”皇后皮笑肉不笑。
这意思便是说,谢惟要是有真本事,就算凭裙带关系回京升官儿的,那旁人也没得说,但如果谢惟是个草包嘛...
就算是回京了,那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娘娘说的是。”谢玖面色平静,勾了勾唇角。
皇后闻言,收回目光,看向另一边,“魏婕妤、刘宝林,你们二人也该时时多在皇上身上费些心思才行啊,而今你们两个住在钟粹宫里头,一个赛一个的喜静,太不把皇上放在心上了些。”
这话倒是不假。
钟粹宫里头两个人,存在感都低的很。
“皇后娘娘可是为难人了吧。”庄妃轻笑一声,“这人不得宠,就算想侍奉,也见不得皇上呢,哪里是真喜静!”
这话引得魏婕妤眉头皱起来。
庄妃瞥见,又道,“怎么,魏婕妤觉得本宫说的不对?”
“娘娘言之有理。”魏婕妤抬了抬下颚,“臣妾只是在想,该如何侍奉,才算得上是用心,本想请教娘娘,但又想起,娘娘似乎也很久不曾单独见过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