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靖被这一句给问傻了,“不稀罕氏族?难道说她想出族?”
“一个只会拖后腿、说闲话的氏族你稀罕吗?”老族长问。
“我······”
“这些年是我做错了,我以为都是为了族里好,现在看来族里已经从根子上让我给弄坏了啊!”老族长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儿,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把林靖给吓得不轻。
“爹,爹你可别吓我,谁说族里的根儿坏了,大家不都好好儿的吗?还都挺听你的话的,哪里不对您说不就行了!”
老族长摇摇头,睁开一片浑浊的老眼,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地。
“爹,您干嘛去?”林靖连忙扶住他的身子。
“我去你六叔家里坐坐,”想了想,老族长又说:“你也跟我一块儿去听听吧!”他的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颓然。
林靖扶着老族长来到了林六叔的家里。
“来了?这是馨丫头采来送给我的菊花,能清火,喝点儿吧!”大概已经预料到了他们会来,林六叔把药材都收了起来,摆上了粗茶壶和茶杯。
“老六啊,”老族长抿了一口略苦回甘的菊花茶,满眼颓丧地说:“当年你就说我整天只会和稀泥,早晚有一天会断送整个儿氏族,现在我承认了,你是对的。”
林六叔摆摆手,笑道:“那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说的话,哪儿能当真呢!”
“当年的事儿确实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我你也不至于孤家寡人至今,我······”
“行啦!当年的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快忘了,你也就不用再提啦!来,喝茶,这茶很不错呢!”林六叔不让他再说,又给他的杯子里倒满了浅黄绿色的液体。
“你也不用太担心,馨丫头是个好的,不会让你太为难,之前几码事儿不都挺给你面子的么,但是吧,你要是老让她忍气吞声,估计她也不能干,要是她真被惹急了,估计就不好收场了,而且我看这些人应该也是奔着她们家来的,个个儿都不好惹啊!”林六叔也喝了口茶,慢慢地说道。
“可是族人那里······”
“族人族人,你就知道族人,你为族人活了大半辈子最后得到什么了?惹事儿的背后骂你,受了委屈的埋怨你,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林六叔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吓了林靖一跳。
他突然发现自己今天格外容易受惊吓。
老族长沉默了,他其实不是不知道族人背地里都对他颇有微词,但他觉得自己是为了整个儿氏族好,他没有做错,哪怕当初害得这个弟弟的媳妇儿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没了,他除了觉得对不起弟弟以外也没觉得自己错了。
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助长了一部分族人的气焰,认为无论出了什么事儿,只要有他这个族长在,就绝对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就像当初爆出林馨的祖父其实是被林老头儿杀死的,老林家不还是照样儿在村里逍遥么!
“老六啊,哥哥再求你一回,你······”
“你不用说了,要是你来喝茶没问题,要是别的,那你还是走吧!”林六叔十分干脆地堵住了他的嘴,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我······唉!”老族长深深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在林靖的搀扶下回家了。
“爹~”林靖看着父亲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样子,不忍心地叫道。
“儿子,你跟爹说句实话,这个族长你愿意接着当吗?”老族长认真看着自己当成接班人培养了半辈子的儿子问。
“爹,我······”林靖低下了头,他不愿。
“行了,爹知道了。”
第二天,林馨接到族人的通知,说是要选新的族长,让她带着林楠去祠堂一趟。
“怎么好好儿的要选新族长了?”林馨走在路上听到族人们小声儿议论。
“不知道啊!老族长确实年纪大了,大概是想让靖叔接班儿了吧!”
“那还用把咱们都叫上啊?”
“谁知道呢!到了看看吧!”
林馨眯了眯眼睛,该不会跟昨天自己对林靖说的那番话有关吧!
到了祠堂,林氏族人基本上都到得差不多了,老族长坐在主位,其余族老分别坐在两边。
“今天把大家都叫来是要选出一位新的族长来,你们看看有谁想做的,自己提也可以,推荐人也可以,都说说吧!”老族长捏着手里的拐杖,目光从每一个族人脸上掠过,而后自嘲地垂下了眼眸。
族人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老族长卸任,下一任族长难道不该是他的儿子吗?看着站在人群前面的林靖,大家伙儿脑子里同时出现了这个问题。
“靖叔,我提议下一任族长就让靖叔来,大家觉得怎么样?”一个略有些尖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大家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说话的竟然是林树。
林馨作为女孩子是没有资格进祠堂的,但林楠太小了,她不放心他自己进去,最后他们俩选择了最靠近门口的旮旯里,林楠站在门槛儿里面,林馨在外面。
而她的位置,能够很轻易地看到林树说完之后,有不少人眼里都闪过了不满的神色,甚至有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给拦了下来。
林馨不由得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形被老族长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不行,林靖是我儿子,我不认为他有带领族人过好日子的能力,所以下一任族长不会是他,你们还是另外选人吧!”老族长苍老的声音穿过重重人群听进林馨的耳朵里,她挑了挑眉,她的话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嗡”地一声,族人们都被这一句话给炸了锅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呜呜嚷嚷地热闹得像到了菜市场。
“既然靖叔不接着干,那不如让枫叔来。”一个林氏族人大声喊起来。
“对对,让枫叔来,我同意。”又一个族人跟着说道。
“我也同意。”
越来越多的同意声响起,林馨明显感觉到老族长的失落,还有林靖的如释重负,也有好几个族人的欲言又止,不过,枫叔?
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高壮的、沉默寡言的汉子的身影。
“各位族老,你们意下如何?觉得林枫是否能胜任族长一职?”老族长问坐成两排的族老们。
林六叔是第一个表态赞同的,其余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投了赞成票。
“林枫,既然大家都推举你,那今天以后你就是咱们林氏一族新的族长了,以后你要管理好族人,带领着林氏一族蒸蒸日上,能做到吗?”老族长摆摆手让大家都安静下来,然后说道。
“行,只要以后咱们大家团结起来,我保证能管好族里。”林枫高大的身影站了出来,瓮声瓮气地说。
林氏一族的新族长选拔尘埃落定,林枫当选为新的族长。
虽然在林馨看来,这次的选拔活像一出闹剧,但族人们看起来好像大部分都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