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和周淇在老主君这边待了一盏茶的时间,期间很明显他对周淇这个新面孔更感兴趣,问了许多问题,周淇也是应对自如,非常沉稳。
这时门外有丫鬟提醒知府回来了,老主君道:“你们两个去吧,周昭,等下记得回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两人被丫鬟带着穿过一道道的游廊院门,到了一处清幽地,那位丫鬟对门口站着的一位脸熟侍卫道:“画意大人,两位娘子到了,麻烦您通传。”
周昭抬起手笑着和画意打了个招呼,画意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没回应,但是总感觉有点不开心的感觉,她先是敲了敲门,恭声道:“大人,他们到了。”
周昭感叹这大户人家就是规矩多,连到了门口都要唤几波人来回禀。
门内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进来吧。”
两人走了进去,书房内装饰得很是素雅,一排排高大的书柜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典藏书籍,门口一张巨大的紫檀雕花书桌前坐着一个穿红色官服的老人,看来是从上值才回来,连衣服都没想换,当然也可能是下马威,官服对普通人还是很有威慑力。
二人向周昭行了一礼,杨知府看到眼前的两位年轻人,一个朝气勃勃,一个文质彬彬,看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外表,杨知府也不例外,初见对周昭这位妹妹印象就很不错。
她先是例常询问了一些周昭途中的事情,比如可否顺利,比如家中可还安好。
周昭都一一答了,问完这些问题,她便先告辞了,给二人留下商谈学问的空间。
出门后,之前领路的人还在等,见她出来,连忙迎上来:“娘子可是要去老主君处?我给您带路。”
周昭点点头,见画意依然对她眼不是眼的,路过她时对冷哼了一声,你摆脸色,我也摆。
都那么大的人了,怎还如此小气,不就是被一个小十几岁的后辈打败了嘛,至于现在还郁郁难平吗?
周昭随着那位丫鬟到了熟悉的内堂中,见老主君还坐在上首,只是里面用来隔断视线的屏风已经被撤走了,魏冼序坐在下首,穿着郁金色穿花长裳,与头上的金镶玉发冠相得益彰,玉冠上吹落下来的黄金鸢尾流苏更是添了好几分俏皮。
只是魏冼序双手抓着手帕,绞来绞去,时不时抬头朝门口张望一眼,显得很是不安。
待周昭走进来时,清亮的眼突然亮起,似乎一下子想起身,但是又控制住了,坐在原地。
周昭先是向上首的老主君行礼,坐在了魏冼序的对面,老主君随便说了几句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走了,只留下两人在这里。
见外祖父不在了,魏冼序也不用装模做样,他直接坐到了她旁边,眼睛亮亮的,伸出手道:“我的竹篮子呢?”
“那个东西太大了,拿着来拜见太失礼,等下你派个人随我回去拿就行。”
“等下我随你去不就行了,你不是爱吃翠澜家的冰饮子吗,我们一起去。”
“你能出门?”周昭发出了灵魂疑问。
魏冼序鼓了鼓脸颊,随后泄气道:“不能。”
若是平常,他对外祖父撒撒娇也就能出去了,但是最近不行,周昭在,外祖父一看就知道她出门是去干什么的,肯定不会准。
“不过三日后杨家要在凤鸣山办秋游宴,你会去吧?”
周昭感叹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悠闲,还要跑去城外的山上办个秋游宴。
“这种宴会都是各家主君带着女儿一起出游,为了给适婚女男相看,”说着,他坐直身体,抬起头骄傲道,“你不去,到时我被别的人家相看走,你可就没有这么美的夫郎了。”
周昭扯了扯嘴角,直接戳破他的幻想:“要是有这回事,我愿意成全一对有情人。”
看她多么无私,多么自私。
魏冼序明显被她噎到了,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就知道气我。”
不过他的气向来是来得快,去得快,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然后又把话题转移到另外一件事情上:“过几日你要随着我一起去看宅子,咱们两个成婚后不能住在杨府,得搬出去。”
“你看好就行,”反正她是没钱买杭城内的大豪宅,所以这软饭吃得很理所应当。
“不过到时候你可别生气了把我赶出去。”周昭开玩笑道。
谁知魏冼序听了这话,竟然真的思考了下,对周昭道:“到时宅子的户主写你不就行了,而且,我才没那么大的脾气。”
周昭简直要在心中给他早死的母父默哀了,有个这么慷慨无私的儿子,这辈子有了,还好没有亲眼看到,不然得被气死。
不过周昭作为既得利益者,好像没资格说这些,只用躺平吃送到嘴里的软饭。
“好吧,到时我陪你去看。”既然是自己的东西,当然要去亲自掌掌眼。
魏冼序算了一下,日后一段时日,和周昭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所以也就心满意足了,开始和她聊一些最近的事情,都是些府中男子之间发生的小矛盾,不过魏冼序肯定不会吃亏。
但说到一件事情的时候,他明显情绪有些低落:“谢思远生病了。”
“为什么?”周昭好奇道,不久前见他不说还好着吗?
“大夫硕士郁结于心。”魏冼序闷闷道,在他心中,谢思远已经算得上过命的好友,他病后,在府中,连个说私房话的人都没了。
“可能是担心他的家人吧,”他强行找了个理由,“而且,他的前未婚妻不久前来杭城了,还和她的现任未婚夫妇来府中拜访,他可能也印次有些伤心。”
周昭警觉起来:“他的未婚妻,谁?”
“我之前跟你说过,叫做洛玉容,就是那个很有诗才的神童啊,她也在太学呢,不过这人虽然诗写得好,别的课课业都不精通,柳怀信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还以为捡了个金疙瘩,谁知连个秀才都考不上。”魏冼序幸灾乐祸道。
“你这么开心干嘛?”周昭不解道,“而且人家诗做得好不也是一种本事吗,你看那些诗集卖得多好,赚了多少银子。”
要是她能记起来几首诗,也要偷偷摸摸做个诗集卖钱,赚银子的事,怎么能叫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