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才如今年过二十,正是议亲的年岁,今日严妈妈提及,本只是抱着去看看的心思,没想初见桃坞那姑娘就生了欢喜,自是很满意这门亲事。
满怀欣喜的刚回到家,却发现院门被人踢开了,他着急忙慌的入内,只见堂屋里坐了好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俊俏公子,看似温润如玉,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威风凛凛的气势。
“你就是孙秀才?”
那人漫不经心的打量他一眼,眼里尽是冷漠不屑。
“正是。”,孙秀才有礼应了声,疑惑道:“阁下是?”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那人脸色一沉:“就你也配肖想我表妹?我给你半日时间,从嵇康县消失,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你表妹?”,孙秀才思忖着道:“莫非兄台是叶姑娘表兄?”
“你还不算蠢。”
少年旁边的瘦高个,踩着凳子瘪嘴道:“这位正是临安城荣国公府的大公子,你知道你今天在做什么吗?”
得知是荣国公府的顾庭洲,孙秀才脸上更为恭敬起来:“在下与叶姑娘是......”
他话才出口,顾庭洲手掌猛的往下一压,本就破旧的桌子直接塌陷下去。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顾庭洲满眼阴鸷,吓得孙秀才已然有些胆寒。
旁的少年更是狠狠一拳砸在门上,整扇门直接碎成好几半。
“不想找死就离开嵇康县。”,少年拿出一袋银子扔给孙秀才:“拿着这些银子还不快滚。”
“我……”,孙秀才不甘心的还想辩解,另外一人手里的刀忽的亮出,寒光闪过直接落在了他脖颈边,几缕发丝掉落,只觉脖子上一阵透心的凉。
“为了个你不该奢望的女人,命都不要了?”
胆战心惊的扫了眼跟前这些人,孙秀才自也识得几个,哪个不是虞州城军将之后,便是有理也无处说去,只得悻悻的退了出去。
瞧着书生狼狈逃跑的模样,顾庭洲不屑摇了摇头:“就这种窝囊废还想做我家绾绾的夫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顾兄,我听说永宁王也在寻一位姓叶的姑娘,会不会就是令妹?”
旁的少年一脸担忧的看向他:“依小弟之见,顾兄如此在意叶姑娘,不如就在虞州城将亲事给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顾庭洲却陷入了迟疑,良久后才道了句:“这事不着急。”
从临安到嵇康县,他想了一路始终没想好再如何去面对表妹。
好在还有弥补的机会。
冷着脸起了身,顾庭洲沉默着领着人迅速离开了这座简陋的宅院。
......
叶绾姝和严妈妈在桃坞等了一整日,却始终没等来孙秀才的人影。
“不应该呀。”,严妈妈蹙眉道:“孙秀才不会是这等言而无信之人,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叶绾姝想了想,对田福吩咐道:“田叔,你去看看吧,可别真的出了什么事。”
田福带了人直奔孙秀才家中而去,叶绾姝和严妈妈留在桃坞等,一直到得深夜才见田福回来。
“姑娘,孙秀才好像离开雨花镇了。”
田福焦头烂额的说道:“听镇子上的人说,昨日孙秀才家去了一伙人,还砸了孙秀才的家,之后孙秀才就消失了。”
“这......”,严妈妈心头一凛:“谁这么大胆,咱们也没招谁惹谁的。”
不用细想,叶绾姝便已猜到了大概。
“整个越州能如此肆无忌惮的,除了永宁王也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叶绾姝咬牙切齿的捏了捏拳头,小声骂道:“傅明池,你个狗东西,算计我还不够,还要坏我好事。”
有本事别让我再见到你。
傅明池从虞州大营出来,一路疾驰着刚到镇抚使司府门前落停了马,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殿下,你可是着了凉?要不先回去歇息一晚,明日再来见薛镇抚使?”,聿白关切道。
傅明池摇了摇头:“小郡主还在叶姑娘家中,我这当大哥的也不能麻烦她一个人照料,早些忙完了公务,正好过去陪陪她。”
“......”
聿白愣了愣,以前也没见殿下对小郡主如此上心,如今竟然关心起小郡主了。
殿下这是陪郡主还是陪叶姑娘啊?
久久不得回应,傅明池眼神幽冷的立时扫了过来:“怎么,本王的顾虑有什么不妥?”
聿白赶紧摇头:“殿下顾虑得甚是周全,就是太妃若知晓郡主一直寄养在别人家,恐怕会有怨言。”
“事急从权,总不能让一个小孩子整日在马上奔波。”
傅明池搪塞一句,便开始吩咐道:“桃坞毕竟离县城远了些,明日你吩咐嵇康县每日多送些吃穿用度过去。”
“是。”
聿白刚应了声,忽见镇抚使薛玖领着一群下属匆匆迎了出来。
“末将见过永宁王殿下。”,薛玖弓着身子,目光轻抬着偷偷瞥了眼傅明池。
傅明池墨染的眸子轻飘飘从众人身上扫过,忽的落在他身旁的幕僚身上。
“齐云笙?”,目光锐利而幽冷的望着他,傅明池勾了勾唇:“听闻薛镇抚使手下头号能人就是你?”
“殿下过誉了,在下不敢当。”
齐云笙诚惶诚恐的抱了抱拳,没想到自己不过镇抚使帐中一幕僚,竟能被永宁王记挂,看来平步青云,坐上虞州通判的位置已经不远了。
薛玖也不知永宁王为何突然提及齐云笙,连忙道:“殿下真是慧眼识珠,我身边这齐秀才的确是有些本事......”
他话未说完,傅明池便接过话来:“如此正好,近来海寇屡屡滋扰虞州东境,既然齐秀才有此大才,本王令你们镇抚使司一月内肃清海患。”
“……”,薛玖当场怔住。
合着夸齐云笙是为了给镇抚使司挖坑呢。
“殿下,且不说海寇狡猾,就说咱们镇抚使司眼下的窘境,兵马钱粮皆不足以出兵抗匪啊。”
薛玖硬着头皮反驳道:“要不请殿下再考虑考虑?”
“兵马钱粮不足?”,傅明池冷笑了声:“薛镇抚使,可要本王差人来查查镇抚使司的账目?”
薛玖心口一凛,埋头紧咬着牙关,不知如何应对,齐云笙忙不迭应承了句:“殿下,我等必会竭尽全力拼死御敌,就算拼尽镇抚使司一兵一卒,也绝不负殿下所托。”
“最好如此。”,傅明池目光阴鸷的剜了眼薛玖:“否则本王就只有替镇抚使司出兵了。”
话落,领着人重新跨上马匹绝尘而去。
想着北防一事,傅明池一边打马一边冲着聿白叮嘱道:“给本王差人盯紧了些,镇抚使司这次若再耍滑头,就送姓薛的回临安述职。”
聿白自是清楚此次剿匪的厉害,郑重的应了声“是”。
望着永宁王一行消失不见,薛玖恼羞成怒的一巴掌狠狠煽在了齐云笙脸上。
“你个混账东西,就因为傅明池夸了你两句,你就敢替老子做主了?”
薛玖厉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司内情况?各处搜来的银子皆送去了临安,哪来的银子出兵?”
“大人,王府这两年已催促了好几次,这次若再不有些动静,永宁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齐云笙眼眸一沉:“还请大人放心,在下早已为大人谋到了银子的出处,不过这两日的事。”
薛玖眼前一亮:“哦?齐老弟,你有何高见?”
“叶家。”
齐云笙幽幽一笑:“叶家老太婆生前定是留了一大笔银子,在下猜测就在她那遗孤叶绾姝手里,容在下略施小计,只要她肯吐出部分银子,就足以证明在下所言非虚。”
“不愧是你。”,薛玖欣喜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齐老弟了,只要你办成此事,虞州通判我替你保下了。”
“多谢大人。”。
两人相视一笑,齐云笙已然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