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姑娘,请吧,娘娘有请您进去呢。”李玉恭敬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放下马车的凳子,然后伸出手来,稳稳地将宁馨搀扶上了马车。
宁馨踩着凳子,轻盈地上了车,她的裙摆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摇曳生姿。刚一上车,就看到坐在车内的萧月正看着自己。
“宁妹妹今日来找本宫所为何事呀?”萧月语气轻柔地问道,目光落在宁馨那精致的面容上。
宁馨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娘娘,臣女的父亲无意间向臣女透露了圣上有意赐婚之事。”说着,她略微低下头去,似乎有些羞涩和不安。
紧接着,宁馨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萧月,继续说道:“娘娘,臣女还有一事相告。其实……其实臣女并不想嫁给太子殿下,因为臣女心中所属之人乃是娘娘的兄长——萧世子啊!”说到这里,宁馨的脸颊泛起了一抹红晕,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听到这话,萧月不禁微微挑起眉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常态,轻轻笑了起来,说道:“这可是圣上的旨意,妹妹难道竟敢违抗不成?”
宁馨一听,顿时急得眼眶都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她紧紧抓住萧月的衣袖,哀求道:“月姐姐,我对世子真的是一片真心呐!求求姐姐一定要帮帮我,成全我们这段感情。”
萧月微微垂首,秀眉轻蹙,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悠悠地开口说道:“皇上亲自下旨赐婚,此乃国之大事,绝非等闲小事。若想更改旨意,简直比登上九天云霄还要困难万分啊!然而,本宫却十分欣赏你的性情,同时也深知我兄长对你心怀情意。”
听闻此言,宁馨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亮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姐姐,不知您是否已有应对之法呢?”
只见萧月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起来,轻声回应道:“本宫自当会竭尽全力去尝试一番。但你务必要明白,这件事情风险极大,如果最终未能成功,其后果恐怕将超乎想象。”
宁馨毫不犹豫地点着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只要能够与萧世子长相厮守,哪怕前方道路布满荆棘、艰难险阻,臣女都绝不退缩,更不会惧怕任何严重的后果!”
看着宁馨如此坚决的态度,萧月不禁轻轻地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既然如此,那妹妹就先行返回府中吧。切记在此期间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以免节外生枝。一切事宜皆等待本宫传来的消息便是。”
宁馨满怀感恩之情,连连点头应诺,随后便匆匆下了马车。而萧月则静静地凝视着她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低语:“唉……这宫廷之中的事务纷繁复杂,又岂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解决得了的呀。只愿此事能够顺利达成吧……”
萧月回到东宫之后一直在等着赵怀熠,这一等就是一日。
绿萝谨遵萧月的吩咐,始终守在东宫门口不敢离开半步。与此同时,李玉也早早来到此处等候自家主子归来。两个人站在一起,偶尔会闲聊几句,话题无非都是关于各自所侍奉的主人。
随着夜幕降临,一轮明月缓缓升上天空,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阵阵凉风。就在这时,一直苦苦守候的他们突然眼前一亮——只见赵怀熠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踏入了东宫的大门。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李玉见状,连忙快步迎上前去,但当他靠近赵怀熠时,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步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李玉满脸关切地问道。
然而赵怀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先去书房。”说完,便自顾自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李玉见此情形,赶忙伸手扶住赵怀熠,小心翼翼地陪着他一同前往书房。
进入书房后,赵怀熠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进了内室,并回头示意李玉公公将房门关上。李玉不敢怠慢,急忙照做。随后,他紧跟着赵怀熠走进内室,而绿萝则被无情地阻拦在了门外。
只见赵怀熠缓缓地脱掉鞋袜,然后将裤腿小心翼翼地挽起来。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那原本白皙的膝盖此刻竟然红肿得不成样子,上面还隐隐有着一些淤青和擦伤,显然是遭受过重罚所致。李公公心里明白,太子殿下定是惹恼了陛下,才被罚跪。
这时,李玉快步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药箱。他轻轻地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清凉膏。这药膏可是专门用于治疗这种跪伤的良药,因皇子们时不时便会因为各种原因受此责罚,所以宫中向来都是常备着的。
李公公轻声说道:“殿下,这是清凉膏,只要厚厚地涂上一层,明儿个一早便能好上许多呢。”赵怀熠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李玉动作轻柔而熟练地将清凉膏涂抹在了赵怀熠红肿的膝盖上,每一处伤口都没有遗漏。上完药后,他小心地用一块柔软的纱布轻轻包扎起来。
待一切处理妥当,李玉起身出去了一趟。过了不多时,他再次返回屋内,手上捧着一套崭新干净的寝衣。他走到赵怀熠身边,恭敬地说道:“殿下,奴才已命人准备好了干净的寝衣,请让奴才伺候您换上吧。”赵怀熠依旧沉默地点了点头。
换完衣服后,李玉接着说道:“奴才刚刚已经派绿萝前往梧桐院向太子妃禀报您回东宫的消息了。不过,陛下那边临时安排了紧急事务需要您去处理,所以今夜恐怕无法前去梧桐院看望她了。”
其实,单看赵怀熠一回东宫便直奔长信殿书房的举动,李玉就心知肚明,今晚他定然是不会去见太子妃了。毕竟带着这样严重的伤势过去,只会徒增太子妃的担忧罢了。
听到这话,赵怀熠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可。”随后便转身朝着书桌走去,开始埋头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后,只见绿萝轻移莲步,小心翼翼地提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缓缓走来。那托盘之上,稳稳当当地放置着一盅香气扑鼻的汤羹。
绿萝走到近前,微微躬身行礼,轻声说道:“殿下,娘娘知晓您忙于处理政务,便先行歇息了。不过特意吩咐奴婢给您送来这一盅汤,并嘱咐奴婢一定要亲眼看着您喝下。”说罢,绿萝轻轻将托盘向前递出。
站在一旁的李玉公公赶忙上前接过托盘,然后小心地揭开盖子。刹那间,一股浓郁的热气升腾而起,弥漫在空中。显然,这盅汤刚刚从温热之处取出,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丝毫没有冷却。
李玉公公低头看了一眼盅内,面露喜色,对赵怀熠说道:“殿下,娘娘真是体贴入微啊!这可是专门为您准备的您最爱吃的山珍鸡汤呢。”说着,他将一把小巧的汤勺放入盅中,接着把整个托盘恭敬地递到了赵怀熠面前。
赵怀熠微微颔首,淡淡地道:“你们都下去吧。”听到这话,绿萝和李玉公公齐声应道:“是。”随后,他们便转身退出房间。然而就在绿萝即将跨出门槛之际,赵怀熠忽然开口道:“记得告诉你们主子,让她早些歇息。”绿萝闻声停住脚步,回身施礼道:“遵命。”言毕,这才快步离去。
待人都走光之后,赵怀熠缓缓伸出手,端起那盅汤,动作优雅而沉稳。他拿起汤勺,轻轻地舀起一勺鲜美的汤汁,慢慢地送入口中。每一口下肚,那温暖醇厚的味道仿佛都能驱散些许心头的疲惫与忧虑。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午自己跪在皇上赵恒面前时的情景,以及当时两人之间的那段对话……
“父皇,儿臣不愿!”他一脸倔强地看着眼前威严的皇帝,眼神坚定而决绝。
“你可是堂堂太子,更是未来的一国之君!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守着一个女人度过这一生不成?”皇帝怒目圆睁,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儿臣心意已决,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此时此刻,儿臣心里只有她一人,别无其他念想。”他挺直了脊背,毫不退缩地回应道。
“好啊,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你就在这儿给我一直跪着吧!”皇帝拂袖而去,留下他独自跪在冰冷的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他的双腿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但他依然咬着牙坚持着,心中对爱情的执着让他不肯轻易屈服。
“现在,你可想清楚了?”不知何时,皇帝又折返回来,冷冷地问道。
“儿臣还是那句话,儿臣不愿!”尽管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他的语气依旧坚定不移。
“哼,若你执意不肯听从朕的安排,迎娶侧妃,那么这皇位恐怕就要与你失之交臂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皇帝威胁道。
“父皇,您怎能将太子之位这样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与是否娶侧妃这般儿女情长之事相提并论呢?倘若您非要以此作为条件来决定谁能继承大统,那又该如何向天下臣民们交代?他们会认为您的决策太过轻率和儿戏了!”他据理力争,丝毫不让步。
“大胆逆子!竟敢忤逆朕的旨意,简直是无法无天!”皇帝气得脸色铁青,大声呵斥道。
然而,无论皇帝怎样发怒,他都默默地跪在那里,一言不发。终于,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罢了罢了,赶紧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碍眼!”
听到这句话,他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了下来。虽然膝盖疼痛难忍,但好歹保住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而且圣旨最终也没有下达。他艰难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宫门……
……
……
喝完汤,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此时夜色已深,月光如水洒落在地面上。赵怀熠披上外衣走出长信殿书房,沿着熟悉的道路前行,向着梧桐院走去。
当他走到院子门口时,发现屋子里已经熄灭了大部分灯火,只有门口处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借着这点光亮,他看到宛若正站在门口守夜,见到他走来,赶忙躬身行礼,轻声说道:“殿下。”
赵怀熠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轻轻地越过她,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吵醒屋内的人。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缓缓推开房门,侧身挤了进去。房间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他轻微的脚步声。
赵怀熠走到床边,看到床上的萧月正安静地睡在内侧,留出了一半的空间给自己。他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他没有点亮蜡烛,而是悄悄地脱下外衣,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一只熟睡的小猫一般,然后轻轻地躺在了床上。
然而,萧月其实并没有真正入睡。虽然她闭着眼睛,但心里一直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就在赵怀熠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膏味。这股味道让她有些担心,不知道赵怀熠是不是受伤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保持沉默,没有立刻开口询问。直到赵怀熠在床上躺下之后,她才忍不住凑了过去。
“没睡?”赵怀熠感受到身旁的动静,轻声问道。
“没睡着。”萧月小声地回答道。
“睡吧!”赵怀熠侧过身子,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仿佛在哄孩子入睡一样。
然而,萧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听话地闭上眼睛,反而将赵怀熠的手拉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她的这个举动让赵怀熠感到有些意外,但他并没有抽回手,而是任由她这么做着。
赵怀熠最初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迷惑不解,但他并没有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许久之后,赵怀熠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下方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一般,那触感若有若无,宛如一阵微风拂过湖面所引起的涟漪。
就在这时,只听见萧月轻柔而温婉的声音缓缓响起:“臣妾和腹中的孩子一直在等待着殿下您的到来。”听闻此言,赵怀熠下意识地平放双手,小心翼翼且紧密无间地贴在了萧月高高隆起的腹部之上。刹那间,仿佛有一种奇妙的联系在他与腹中小生命之间建立起来。
果不其然,那个尚未出世的小家伙似乎也察觉到了外界的动静,竟然在母亲的腹中又调皮地活动了一下。就是这么轻微的一动,却让赵怀熠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这个小生命的真实存在。此时此刻,他心中满溢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感动——因为这可是属于他和萧月共同孕育的爱情结晶啊!
下一刻,赵怀熠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猛地张开双臂将萧月紧紧拥入怀中。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炽热的气息如同一股暖流,不断地在萧月耳畔吹拂而过。
面对赵怀熠如此热烈的举动,萧月不禁微微红了脸,但更多的还是满心欢喜。她轻声说道:“殿下今夜能够前来探望臣妾,臣妾实在是感到无比幸福和开心。”说着,萧月抬起玉手,想要去触摸赵怀熠的脸庞,看看是否受了伤。然而,还未等她的手指触碰到赵怀熠的肌肤,便被对方温柔地拦下了。
“殿下今日所做的一切,臣妾都会深深地铭记在心,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即便日后有侧妃入府,月儿也会永远记住今日殿下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毕竟陛下旨意难违,我们无力抗衡,殿下您也无需为此感到为难。”萧月轻柔地诉说着,眼中闪烁着感动与深情。
赵怀熠紧紧握住萧月的手,语气坚定地道:“没有侧妃。”他凝视着萧月美丽的脸庞,再次强调,“没有侧妃,这世间唯有你我相伴相依。”
听到这话,萧月心中不禁一震,她原以为是赵怀熠向陛下求情失败,所以才迟迟不肯来到梧桐院。此刻,她满心狐疑地问道:“殿下为何一直不愿踏足这梧桐院呢?”她实在不想让这个疑问困扰自己整夜。
只见赵怀熠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轻声说道:“跪得太久,样子太过狼狈,怕惊扰了你。”
话音刚落,萧月的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赵怀熠的寝衣。那泪水无声无息却又如此猛烈,仿佛承载着她所有的心疼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