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看他们两个已经不再争吵了，才把眼泪憋回去，松了一口气。
李景川转身从后面把夏绵的剑捡了回来，挑眉递向她，“给，扔的倒是挺远的。”
“你胆子也是挺大的。”夏绵伸手接过，把剑收回了剑鞘。
李景川轻笑了一声还没说话，沈向明已经揉着后颈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看到有些眼熟的环境，用手扶了下额头，又是这种传送方法。
“这是哪儿啊?”张染也坐起身看了看陌生的环境，又看到旁边的赵延，“延哥，醒醒。”
赵延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用带有询问意味的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的李景川。
他记得是李景川把他打晕的。
李景川只是对他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
“我们到银杉了。”夏绵走过去笑着看向张染说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算是我们的异能吧。”夏绵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瞬间移动？”张染眼睛都放着光。
“不是。是只能移动到这里。使用的次数和时机也不能确定。”夏绵继续说道，“不过，这也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到了。”
“你说的对。”张染点了点头，她看向被防护罩拢住的高楼，“那我们……杀进去吧。”
风将她的头发吹动。
“别冲动。”夏绵拉住她的胳膊，“我有办法进去。”
她说完就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向卫莱借给他们用的车。
李景川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卫莱的车后轻笑了一声，他知道夏绵所谓的办法了。
“张染，你和赵延去一趟d基地。找一个叫卫莱的人，他之前是d基地第三小队的队长。”
张染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呢？要向他传达什么？可以直接说让他给我们提供帮助吗？”
“不。你只用和他说‘卫嫣’。”
“卫嫣？只用说这个吗？”
“对，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说。他自然会来找我们。说的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夏绵又笑了笑，“我们就在d基地附近等你们。快去快回。”
这里离d基地并不远，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注意，他们也就没有选择开车。
“那个卫莱可靠吗？”沈向明看向在商量好会面地点后，向着不远处的d基地走去的张染和赵延问道。
“穿小鞋一流。”李景川靠在树干上缓缓说道。
夏绵抿了抿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才对沈向明说，“可靠。我们之前在d基地待过一段时间。”
“你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来吗？”李景川看向已经有些暗的天色，灰白色雾蒙蒙的天空把他们拢在其间。
“不肯定。”夏绵摊了摊手，“我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啊。”
沈向明抿了抿嘴，他对夏绵的行事风格已经适应了，但是他还有些疑惑，“那为什么和张染他们说‘他自然会来找我们’啊？”
夏绵弯起眼睛，“因为这样他们说卫嫣的时候就会有底气。”
李景川低下头轻声一笑，“他不来的话，就实行我的计划。”
“好。”夏绵点了点头。
另一边，张染和赵延已经到了d基地的入口。
“你好，我们找一下卫莱。”张染看向基地门口的守卫说道。
守卫打量了一下张染和赵延，自从银杉覆灭后，有不少猎鹰和烟海的人接管了一些区域，所以即使他看两人面生，也没过多询问，只是客气地说道，“稍等。我给你们呼叫一下。”
没多大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一个头发有些卷，穿着灰色帽衫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皱眉看了一下张染和赵延，问道，“我们认识吗？你们找我干什么？”
张染面露为难地看了一眼守卫，又看向卫莱。
卫莱的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和他们走到了一边，“到底什么事儿？”
张染其实不太相信他会仅仅听到两个字，没有任何说明就会帮助他们干这种危险的事情。
但她想到夏绵明亮的眸子，还是直白又干脆地说道，“卫嫣。”
卫莱在听清她说的话后，立刻瞪起眼睛看向两人，“是谁和你说的？”
“有人让我们来传达一下消息。”赵延将张染挡在身后直视卫莱隐含怒气的眼睛。
“他们在哪儿？”卫莱继续问道。
“你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们。”赵延说完也不管卫莱的反应，直接说道，“消息已经带到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就带着张染离开了那里。
卫莱看向两人离开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李景川，你们还敢回来？
他加入d基地后没和任何人说起过卫嫣的名字，除了那次他妈妈把夏绵误认成了卫嫣，让他们知道了卫嫣的名字。
卫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向基地里走去。
他想：他们和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李景川的救命之恩我也已经还了。
如果他们带来的消息是让他帮忙，他直接回绝了就可以。
如果是李景川他们来找自己，他也可以不在这里胡乱猜测一些什么，也可以和他们当面说清楚他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可……他们只是说了卫嫣，只是卫嫣……
偏偏是卫嫣……
卫莱魂不守舍地向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夏绵。他真的会来吗？”
天色更晚了一些，张染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不太确定。”夏绵如实说道。
虽然她在陆家对识人术有一定的研究学习，但是即使是教她的师父都不能肯定她的识人术就是百分百准确无误的。
人本就复杂。
“那我们……”张染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草丛处传来的细微声响。
她噤声伸出手将夏绵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沙沙作响的草丛。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是卫莱。
“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卫莱。”夏绵脸上挂着笑容看向隐在黑夜中的卫莱。
“你们还敢回来？”卫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着怒气低声喝道。
一旁的李景川勾动唇角，“为什么不敢？害怕的应该是傻叉研究所。”
卫莱嗤笑了一声，李景川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狂妄自大。
“李景川，你没跟研究所正面对上过。你根本不懂。”卫莱皱着眉说道。
“马上就能懂了。”他挑了挑眉，又继续说道，“马上你也能懂了。”
“我没说过我要帮你们。”卫莱看到他们没出什么大事就要转身离开。
其实，他回到住所后已经决定不再管他们的事情，可他的心中却总是不安。
张染对他说的‘卫嫣’两字好像锁链紧紧地缠在他的心上，让心的每一次跳动都想到卫嫣。
想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哥哥的卫嫣。
想到被研究所抓走，而自己无能为力保护的卫嫣。
想到可能在实验室里无助哭泣的卫嫣。
他只好去和他的妈妈说了一声，让她不要乱走，就向之前他和李景川出任务的集合地点走去。
现在看到他们也还都活着，觉得也根本没什么留下的必要。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李景川走上前问道。
“来给你收尸。”卫莱瞪了他一眼，“但是现在没什么必要。”
“哈？老子用你？”李景川上下打量了一下卫莱，“还是用你那技术给傻叉研究所的人收吧……”
感觉下一秒更难听的话就要被他说出来了，夏绵连忙打断了他，问道，“卫莱，你想不想毁了研究所？”
当时从卫莱情绪失控时说的三言两语里，她也能猜测出大概的情况。
卫莱看向夏绵在黑夜里不真切的面容，“银杉已经被毁了。其他的都和我无关了。”
他扫视了一下几人继续说道，“我也不会给你们提供帮助。我今天来也只是为了来告诉你们，我们之间……两清了。”
说完，卫莱就要转身离开。
“哈？”李景川不解地看向卫莱，什么两清？他莫名其妙地在说什么东西？
张染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她知道那个人是救出孤星的希望，她上前两步就要用异能召出风墙。
“真的吗？卫莱。”夏绵拉住正在发动异能的张染问道。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银杉没了，就可以了？你也愿意一直待在赵穆那里？”
她停顿了一下，“即使他会把其他人送进研究所？”
卫莱攥紧了拳头，回身怒视气定神闲的夏绵。
不等他说话，夏绵继续说道，“我们之间本就是两清的。但是你和研究所是吗？”
“你觉得只要银杉不叫银杉，改叫什么猎鹰、烟海就可以了是吗？”
“只要改个名字，不管他们的人还活没活着都算两清了，都算……从未发生过，是吗？”
夏绵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她只是在问。
但是卫莱的内心却在她不疾不徐的发问里掀起波涛骇浪。
他一直想要给他被研究所抓走的妹妹报仇、一直想要给他的妹妹用行动道歉。
他和研究所怎么可能两清？永远都清不了。
他只是不想和曾经卖子求荣的人有任何瓜葛。
“你们为什么回来？”怒极的卫莱反而冷静下来问道。
“来给研究所收尸啊。”李景川挑眉笑着，眸中戾气翻滚。
卫莱一愣，看向他们，他们的孩子不是已经逃走的那个实验体吗？现在这又是……
“不管你相信与否，这次他们真的带走了我们的孩子。”夏绵看向卫莱，“不过，如果你觉得你真的和他们两清了，我们也不至于强人所难。”
“你们的孩子不是被通缉的那个实验体？”卫莱皱眉继续问道。
“是。但现在他确实在研究所里。”夏绵听到卫莱的话后，对他会帮助他们已经有了更大的把握。
“需要我干什么？”卫莱沉默了一下，抬腿走向他们。
他看着夏绵黑夜中都漂亮的桃花眼，心中刺痛，若是我妹妹能活着，她也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吧……
末世刚刚降临不久的那段时间，世界的秩序还勉强可以维持，但是随着丧尸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威胁力更大异种，人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那是对未知的、对力量悬殊的、发自本能的恐惧。
为了打破这种恐惧，获得能与之抗衡的力量，有人成立了研究所来进行人体实验。
而她的妹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研究所抓走了。
那时还没有什么基地，他们生活的地方被称为安全区。为了安全区不被丧尸、异种攻陷，每个家庭都要轮流出人去外面清理附近的丧尸、异种。
他记得那天……
他的妈妈和其他人一起像往常一样出了安全区去杀丧尸，而他和妹妹因为年纪小，就被允许留在家里。
资源匮乏，安全区里生活的人也只能每天领取一点点物资，勉强维持生命。
他那天刚领取了属于他家的那一点物资还没进家门，就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强硬拉着他哭泣的妹妹向一辆车走。
可他实在太害怕了，年仅10岁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害怕自己会被一起抓走，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
他就躲进了家门前的树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他们带走了。
等他们离开后，他才哭着去找别人求救。
可等他终于找到愿意帮他的人后，那辆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研究所的制服，而他的妹妹被检测出体质适合实验，就被直接带走了。
安全区里也有其他人被抓走，但是为了继续在安全区生存下去，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这件事情。
尚且年幼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知道的是他再也没有妹妹了。
自那儿之后，他的妈妈因为伤心过度，精神变得混乱。
他就在这种情况下，怀着对妹妹的愧疚、对研究所的憎恨带着妈妈生活了数年。
卫莱不自觉地慢慢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夏绵的眼角，要是当初我不那么懦弱，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你干嘛？”李景川攥住了卫莱腾空的手腕。
卫莱如梦初醒般地收回手，“对不起。我、我没其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