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百雾镇并没有公孙堇理想象中的凄凉,他以为经过两次怪物的洗劫,镇里的起码人口十不存一。
“风掌柜……这些人,不害怕怪物吗?还敢出来做生意?”
“但凡有一线生机,谁又愿意背井离乡,自从那些术士入驻后,仅存的人们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寻常时依旧会出来做点买卖养家糊口。”
“也是……可都做生意,哪里来这么多客人?”
“多得是,而且几乎都是为了那怪物来的,县令那边下了令,能击杀怪物的悬赏百金……啧啧,八成也是那些术士搞的手段,这县令估计也被你们说的那什么陆家买通了~”
公孙堇理眉头紧皱:“怕不是为了壮大那怪物靠着悬赏吸引一些低阶术士武师……”
风惊竹点头,若那怪物是恶意豢养的,比起吃普通人,吃些低阶的修士确实滋补得多。
对于世家而言,区区散修的性命他们怎么可能放心上?
风惊竹走在公孙堇理前方,背影修长清逸,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卷。
他的银发被微风轻轻撩起,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项,若隐若现,透着不言而喻的诱惑。
偏偏一席青衣又矛盾地勾勒出超凡脱俗的气韵,每一步行走,都似乎踏着无形的韵律,令公孙堇理心生向往。
“到了,修士最多的地方~进去找找有没有气息不对劲的人。”
这是百雾镇唯一尚存的街市,从早开到晚,只要是商贩都会来这条街道摆摊,吃的用的玩的,满目琳琅,几乎什么都有。
镇上的修士只要出门买点什么,几乎都会来这里。
阳光洒满青石古道,市井之中,人声鼎沸。
公孙堇理一眼望去,街道上游走的几乎都是修士,特别是武修,极多!
“这么多武师?有些实力还不低……”
风惊竹:“……”
也是,这呆子就是个三阶术士,顶天也只能看出四阶五阶的水平,他差点下意识以自己的实力去衡量别人了。
不好不好,罪过罪过。
强者要原谅小菜鸡的弱小,平等看待每一只菜鸡才行。
“咳咳,术士大多自视甚高,很少主动来早市游荡,想吃什么几乎都是让随行武师买。”
“确实……风掌柜有什么想吃的?我请客!”
公孙堇理望着不远处的馄饨摊,双眼放光。
“这些寻常吃食可入不了我的口,你若是想请客,可以直接给我金子,我可以勉为其难陪你吃。”
公孙堇理:“?”
好像有哪里不对?
说请了吧,只有自己吃,说没请吧,钱又花出去了,还是金子!
“请!给!”
公孙堇理大气地掏出了一片金叶子,送到风惊竹手中,然后跑向馄饨摊。
“老板,来碗馄饨,要最大份的!”
“好嘞!”
风惊竹望着手中的金叶子,笑得开怀,这呆子真有钱啊,陪吃个早饭就能有钱收~开心!
“哎哟喂这不是风掌柜嘛!今个儿怎么来我这吃馄饨了?”
“什么!风掌柜!在哪里!”
“哎呦真的是风掌柜~来来吃我的桂花糕,不要钱!”
“去去去~风掌柜来我这吃馄炖的,你桂花糕一边去!”
“我这桂花糕包好了什么时候吃不行?你杵在这叽叽歪歪啥?嘿嘿风掌柜你拿着,不够再来找我~”
公孙堇理坐在破旧矮小的马扎上,目瞪口呆望着馄炖摊小贩跟隔壁桂花糕女摊主吵架,直接叹为观止。
“多谢好意,我只是陪朋友来的,我不吃。”
风惊竹指了指傻乎乎的公孙堇理,成功祸水东引。
“哎呦这位公子原来是风掌柜的朋友呀,跟您一样俊呐~来来来,姐姐这桂花糕送你吃,别客气!”
“既然是风掌柜的朋友,那这馄饨我可不能收钱了~公子稍等,我这就给你下馄饨!”
桂花糕大姐看着四十多岁,描眉搽粉,发髻理得光溜,双眼如同两颗漆黑的宝石,饱经风霜却依然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粗糙的双手扒拉着公孙堇理,一副他不收下桂花糕绝不放手的气势。
“多……多谢大姐的桂花糕……”
公孙堇理最终还是收下了,要不然他觉得这样下去贞洁不保,这大姐一直抚摸着他的手想干嘛啊喂!
“哎呦谢什么谢呀,小公子哪里人士,怎么这么俊呐~”
公孙堇理今日鬼使神差的也穿了件浅绿色衣袍,五官俊逸非凡,眸光清澈,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染尘埃的书卷气。
跟风惊竹挤在街边小饭桌上,都不像来吃馄饨的,倒像是来青梅煮酒的!
“这是我远房表弟。”
风惊竹说谎不打草稿,张嘴就突然多出一个这么大的表弟。
公孙堇理努力撤回双手,艰难笑着:“对,我是……惊竹哥的表弟……”
“怪不得这么俊呐~两兄弟都俊!要是姐姐我年轻二十岁……”
“馄饨来喽~小公子尝尝!你快回你摊位上,别打扰小公子用餐了~”
“哼!回就回!”
桂花糕大姐终于走了,公孙堇理暗自松口气,在老板期待的目光下吃了第一口馄饨。
馄饨摊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穿着简单粗糙灰衣,头戴布帽,脚穿麻鞋,肩上搭着一条发黄的毛巾。
他望着公孙堇理吃下自己包的馄饨,他忐忑地搓手问道:“怎么样?”
“呜呜呜好吃!”
公孙堇理根本顶不住老板这同殷勤的期盼,连忙竖起大拇指表示很美味!
“那小公子好好吃!不够还有!”
“老板你去忙吧不用理我们!”
随着老板的转身,公孙堇理才终于完全放松下来,然后一转眼就对上了风惊竹戏谑的目光。
“表弟这小嘴真会哄人呐~”
“要不然呢?说不好吃?表哥要不要也来点?”
公孙堇理咬牙切齿地又来了几口,那架势不像在吃馄饨,倒像是在咬人一样。
“惊竹哥,这些人怎么对你这么热情啊?”
连带对他都这么热情,简直太可怕了!
风惊竹挑眉,笑得意味不明:“热情?无非是想在月圆之夜能在客栈有一栖之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