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提出让朱老爹留在揽月阁帮忙发豆芽,是朱家父子两人都没想过的事情。
朱老爹不清楚,但朱老三也是日日都住在揽月阁的,发豆芽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
莫说是现在这个规模的发豆芽,便是再多一些,揽月阁的人也是忙的过来的。
毕竟这东西也不是说时时都要有人看着。
京墨提出让朱老爹留下帮忙,完全就是给朱老爹找点事情做,免得朱老三担心了。
她如此行事,朱老三心头颇为感动。
“东家……”
不等他说什么,京墨打断了他的话。
“不要说些酸话,尽心做就是了。”
朱老三响亮的应了声:“哎!东家就瞧好了吧!”
朱老爹有些踌躇:“东……家?老汉我也不会发豆芽啊……”
“没事,有人会教你的,你就安心留在揽月阁就行。”
“你回去了,朱老三担心,到时候再不给我好好干活,那不是得不偿失?”
京墨这般一说,朱老爹推辞的话都被堵回了肚子里。
知道京墨也是为他们着想,朱老汉也不再推辞,默默在心里记下了京墨这般恩情,打定主意要好好为她做工。
朱老爹帮工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京墨让朱老爹去找张旺叔,做什么都听张旺叔的。
看出京墨似乎是有事情要跟朱老三商量,朱老爹识趣的告辞离开了。
临走前,朱老爹拍拍朱老三的背,警告他:“东家这么善解人意,你做事可得上点心!”
得了朱老三的保证,他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朱老爹一走,朱老三自觉的就开始汇报自己这些时日,日日去骚扰吕大头骚扰出来的成果。
吕大头到底是多年杀猪的好手,朱老三稍稍一形容,吕大头就知道朱老三要找的东西大概是在猪身上哪个位置了。
公猪还好,体外的器官,抓着腿抬起来就能给它劁了,但母猪的胞宫位置,要想不伤及母猪的性命,还要给她肚子上破开口子将那胞宫取出来,难度可就高了。
吕大头杀猪那都是直接开膛破肚了,年岁不同的猪,肚子里的器官位置虽说大体都差不多,但也有细微的不同。
要想开口小,还能准确的取出胞宫,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认清胞宫位置样貌的同时,大量练习。
要是太平日子,吕宰夫那边杀猪的量定然是可以满足练习的需求的。
可惜现在已经经历了两三个月的寒灾,救助了大量的灾民,县城内的资源捉襟见肘,就是那些富户都不怎么杀猪吃肉了。
没有人要杀猪,朱老三就没法练手。
所以现在,一切都还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
况且就算现在朱老三已经熟练掌握了劁猪的手法,也没有猪可以给他养给他劁。
猪仔脆弱,今年天寒的厉害,大猪都冻死不少,更别说小猪仔了。
朱老三问了不少熟人,要么是猪仔都冻死了,要么就是活了没几只,打算自己养了,只好作罢。
当务之急,一个是要有猪练手,另一个,是要找路子弄点猪仔来。
京墨将揽月阁的事情来来回回一盘算,头有点痛。
媚娘养伤买药还需要银子,买猪仔也要银子。
猪仔买回来,就算劁猪顺利,猪仔长到能卖掉也需要时间。
远水解不了近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京墨怎么盘都没办法兼顾。
就在京墨一筹莫展之时,忽有差役来访。
“京姑娘,李知县请您过去一趟,说是上面来人了,让您务必快些!”
一听是上面来人了,京墨喜的从凳子上弹起来。
此前京墨协助霍渊追回被突厥二皇子劫走的粮草之时,李知县就说过要为她请赏,后来她献出辣粉的配方,又将揽月阁借给府衙收容流民时,李知县也说过要为她请赏!
若是上面来人了,是不是意味着,赏赐下来了!
京墨一点都不敢耽搁,赶紧起身跟着差役走。
路上,京墨颇有些忐忑。
她活了两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郡守,还是隔着人群远远的望了一眼。
上面来人……得是上京那地方的大官吧?
看出京墨的忐忑,那差役笑着提点她。
“来的是正四品大员漕运使,一会到了,你只管叩拜行礼,说话警醒着些,莫要冲撞贵人了。”
京墨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忍不住咂舌。
正四品大员……她这也是出息了吧?居然能跟正四品漕运使大人说上话了!
刚到县衙,京墨就感受到了不同。
大门前,除了一左一右两名带刀侍卫守卫,还有站着一名打扮精致的女子。
差役拿着腰牌让两名侍卫验明身份验明身份后,让那侍女对京墨搜了身,确保没有什么可以行刺的物什,这才放行。
到县衙后院,李知县正在与人寒暄。
那人头戴乌纱帽,身着及踝的绯色盘领右衽袍,腰系黑色革带,革带上还悬着刻有官员身份信息的牙牌。
差役一点适应时间都没给京墨,跪下就是一个通禀。
京墨跟着跪下,高呼:“参见大人!”
漕运使大笑,亲自将京墨扶起来。
“真是英雄出少年!刚刚李大人说你来了我要吃惊,我还不信,当他是框我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为我大靖立下如此功劳的,竟真是看起来尚未及笄的女子!”
京墨连道“不敢”,头都不敢抬。
在年过四十的漕运使看来,京墨还是个孩子。
看出京墨紧张,他也不在意,索性后退一步,从怀中掏出圣旨。
院子中顿时呼啦啦跪了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县奇女子京墨,怀仁心义胆,助县衙夺回粮草,解百姓于倒悬,其行也勇,其心也善,朝廷感其功绩,免其五年赋税,特赐牌匾,上书“义商”二字,以彰其忠勇,励其良善。”
“望其善举如明灯,照亮后世从善之路,激励天下仁人义士,共襄善举,福泽苍生!”
漕运使合上圣旨,双手将圣旨递给京墨。
“接旨吧,京老板。”
京墨懵懵的接过圣旨。
瞧她不说话,边上的差役大哥急的给了她一肘子,这才把她打醒了。
京墨再叩首:“谢主隆恩!”
见她接了旨,漕运使主动离开,给县衙的人腾出空间,叫她们小小的庆祝一下。
漕运使走后,县衙后面响起一阵欢呼声,大家都恭喜京墨得如此殊荣。
京墨面上惊喜,实际苦不堪言……
不是,给个牌子有什么用,免赋税五年有什么用?
给点金银啊!不然我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