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那手跟铁钳子一样,夹在京墨的肩膀上,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人带回房间。
京墨已经很久没被这么限制过了,还怪不习惯的。
之前京墨当着霍渊的面拿过药,他还记得位置。
到了房间后,霍渊熟门熟路的从京墨平时放药膏的地方摸出药膏,要给京墨上药。
押人进来、拿药、抹药……
霍渊上药的动作很轻柔,京墨的角度看不到霍渊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全程都没有说话,浑身还散发着冷气的话……京墨真的会觉得什么事都没发生。
屋里太冷了,冷的像冰窖。
不,比冰窖还冷。
这冷的,跟寒潮还没退的时候,刚下完霜的清晨似的。
京墨咽了咽口水,拿眼角余光去瞟霍渊的表情。
看不见。
“你……生气了?”
京墨对熟人就不是憋得住话的性格,有疑问就想问清楚。
她把霍渊给她上药的手按下来,转头盯着霍渊的眼睛问:“你为什么生气?”
京墨不是没见过人生气。
她性子看着欢实,万事不过心的模样,实则睚眦必报,犟种一个。
刚跟着师父的时候,师父没少拿藤条抽她。
可后来发现她其实有自己的考虑,能自己善后后,师父就没再跟她生过气了,只是每次都不厌其烦的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
霍渊这人生气也神奇,除了瞳孔看着黑点、脸色正经点,其他的都跟平时一模一样。
要非说哪里有什么不同的话……
京墨回想起她刚刚强行看霍渊的眼睛时,他脸上那个表情……
像是想把她吃了。
京墨见过青楼姑娘跟人被翻红浪,也见过互相爱慕的青年姑娘抱在一起互相啃。
她自诩见过世面,实际还是白脖一个。
小时候为了活命,天天蓬头垢面,后来跟着师父,日子好过了,天天一门心思赚钱。
别说什么情爱滋味,就是男女之间相互爱慕的感情,她都没尝试过。
对钱的感情她倒是十分真挚。
霍渊已经在脑子里演了一场名为强取豪夺关小黑屋的大戏了,京墨看到他的眼神,只以为他是饿急了。
这感觉她懂,饿急眼了看什么都像是食物。
心中那丝异样,被京墨刻意忽视了。
京墨:“你要是饿了,给你找点吃的,”
霍渊还是不说话,那双幽深的瞳孔紧紧地盯着京墨,盯得京墨心底发毛。
许久,就在京墨想说“不吃算了”的时候,霍渊忽然开口了。
“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收拾你。”
不等京墨再开口,冷冷的警告砸下来,瞬间把京墨砸傻眼了。
什么什么啊?
他们俩什么关系啊?霍渊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京墨还没开口反驳,霍渊就像是预知了她的想法,嘴角忽然扯出一抹邪气的笑。
“我是纨绔,就算是强抢民女,李知县也说不了什么,圣上顶天了嘱咐一句……”
“好、好、待、人、家。”
“土匪啊你!”
京墨分辨不出来霍渊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能一拍桌子将人轰出房间。
门关上,京墨的心跳还未停止。
她自己一时间也说不上来,狂跳的心脏代表着什么。
她又不是什么受虐狂,霍渊说这样冒犯的话,她明明是觉得愤怒的,可对上那张嚣张邪肆的脸,她的气不自觉就消了三分。
还有七分,在看到那双眼睛里流流淌的情绪时,也消弭了。
明明在说狠话,可是那双眼睛里的黝黑反而褪去了,深深掩埋在底部的情绪,恐惧,委屈、后怕、谴责……一一浮现。
就好像……就好像受伤的是他似的。
这反差,搞得京墨不好说什么了。
霍渊被赶出去,也不走,就站在门前,垂着头等京墨出来。
他笃定,京墨不可能就这么让他在外面站着。
果然,不过片刻,房间门又打开了,京墨皱着眉头探出头。
“进来!”
京墨又让霍渊进来了,可她实在是有点不爽。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被拿捏了!
霍渊一进来,垂着头,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没说这对不起是为什么,京墨默认他是为他刚刚的无礼冒犯道歉。
殊不知,霍渊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温文尔雅的君子,他嫉妒心重、控制欲强、随心所欲是他的代名词。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冷漠邪气。
他说对不起只是因为自己将京墨吓到了,但并不打算改。
霍渊在京墨心里早就是朋友了,对朋友,京墨宽容的很。
“知道你是觉得我这样伤害自己不值当,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哈。”
“其实你看,我脸没啥大事的,我皮肤白,稍微用点力就红了,指甲随便一刮就红一道。”
“这伤你看着好像很严重似的,其实就是看着可怕,连皮都没破,真没事的……”
京墨将自己的脸凑过去,让霍渊仔细看,试图说服他。
“我又不傻,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我不疼的么?”
白嫩嫩的脸颊凑过来,为了让他看清楚,京墨凑得非常近,近到霍渊往前稍微去一点点,就要亲上去了。
霍渊毫不犹豫,借着京墨扯他的力道脸的方向过去。
亲上了——
感受到脸颊忽然贴到的那处温暖柔软,京墨僵住了。
下一秒,她从脖子开始往上红,脸颊和耳朵都红的滴血。
京墨迅速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瞪着圆溜溜的猫眼,气势如虹的吼道:“你干什么!”
霍渊轻擦了一下双唇,想到刚刚亲到的柔软脸颊,心中暗爽,面上装的一派无辜。
“你扯得太用力了,我一下没稳住……”
京墨刚刚拽人的时候没有注意力道,霍渊这么说,她一时语塞,以为真的是自己使力使的太大了。
为免京墨想起来,霍渊岔开话题。
“你答应我了,下次会注意,不这么做。”
“尽量不这么做。”京墨纠正霍渊的说辞,“要看情形的。”
霍渊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没接话。
刚刚被亲一下,京墨跟霍渊说话都不好意思看着他说。
扭扭捏捏的,一会捏捏发烫的耳朵,一会拽拽自己的头发。
屋中暧昧气息流转……
院子里忽然传来公孙淼杀猪似的喊叫。
“霍渊!快出来!有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