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未眠没回头,就这么直直地看向出现在面前一袭冷硬军装的联盟帝国上将。
不惊也不动。
直到他在距离自己两米外停下脚步,身形颀长而直,一双黑眸压着翻涌情绪似的缓缓下垂,精准地攫住她的目光。
短暂的两三秒对视后,陆敛白薄唇又动了动。
将要开口之际,荆未眠身后的人却再度温声提醒,“眠,跟我回休息舱,我有事跟你说。”
听起来是在跟荆未眠好声好气商量的口吻。
但实际上几乎话音刚落,荆未眠便感觉到锢在颈脖上的黑色绸带缓缓收缚起来,蛰伏在绸带里面的暗刺若隐若现地抵着颈侧。
静了静,在面前这位帝国上将愈发沉冷的注视下,荆未眠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甩开赫斯的手,转身看了眼戴着面具的荆慈深,径自走向他后面的通道出口。
赫斯紧跟了上去:“眠眠,你等等我!”
推开休息舱门,原本被赫斯五花大绑的两名参会人员正垂头丧气站在墙角,一副已经被挨过训的样子。
赫斯啧啧地叹,“要不说荆慈深是个变态呢,这都能及时杀过来逮人。”
说着主动挨近荆未眠小声劝,“眠眠,我们还是回星环基地吧,我看这联合国会真的一点也不好玩。”
荆未眠波澜不惊:“你紧张什么。”
“我哪有紧张。”
荆未眠冷眼打量他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从那位联盟帝国的陆上将走过来开始,你就一直扒拉着我不放,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出现这副护食的德行还是我受伤休养那几天。”
当时别说荆慈深了,狗路过她的领地都要被他吠两声。
赫斯立即松手开她的手,面不改色,坚决不承认,“什么护不护食的,我听不懂眠眠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要和眠眠快点回星环基地,待在这里好没意思的!”
“赫斯说得对,既然我都亲自过来了,接下来几天的大会就由我来参加吧,眠眠你先跟赫斯一起回星环基地。”
荆慈深从舱门外走进来,眼神示意下属将角落里那两位参会人员“请”出去,也并未提及在会议大厅上发生的事情,一如既往目光低柔地凝注着荆未眠说。
荆未眠抱手靠回墙边:“哦。”
荆慈深大概是没想到她什么也没多问就这么答应了,与她对视片刻,笑着说:“那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赫斯脑子不正常,偶尔抽风一下还算情有可原,”荆未眠慢慢走向他,在与他堪堪擦肩而过时,低冷的嗓音几乎挨得很近,“哥哥,你又在心虚什么。”
荆慈深眼眸微顿,“我只是希望你听话一些,不要再做诸如此类多余的事情。”
荆未眠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而荆慈深看着赫斯紧追上去的同时,深深眯起眸,对下属命令:“护送她回去。”
出了休息舱的长廊,荆未眠径自快步走在前面。
赫斯好不容易才追上来,一路在荆未眠的冷落无视下抱怨絮叨个不停。
突然,荆未眠一把扣住他的后颈,跟拎动物似的把他拽近身侧。
就在赫斯以为荆未眠是不耐烦到想要揍他了,他期待地闭上眼睛正准备享受,荆未眠附耳低声问,“想吃棒棒糖吗?”
“……啊?”赫斯懵了一瞬迅速点头,“想!”
荆未眠按了按他后颈背,“把跟在后面那两条蛇头鱼解决了,回头我带你买棒棒糖吃。”
赫斯眼睛亮了亮,迅速领命掉头回去。
与此同时,由联盟帝国监管的另一层休息舱大楼上。
陆敛白站在高耸低温的观景台护栏边上,目光冷冰冰地落在磁浮建筑下的浩瀚星海,面庞寒肃沉静,腕部的青筋血管却在缓而有力地暴起,躁乱的精神几近撕裂扣到最里层的抑制腕带。
并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的,忽而,气息微妙地顿了一下。
陆敛白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动作,依旧静立在护栏边,直至下一秒,锐利冷硬的枪口抵住他的后腰。
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冷冽声音贴在身后响起,“别动。”
陆敛白一个帝国上将,动也不带动一下,俯首就缚。
紧跟着,垂在身侧的手被粗暴地拽向背后,“咔哒”一声,双手被冰冷的镣铐锁在背后。
暴乱的精神让陆敛白的思维变得缓慢,他缓缓撩低眼帘,看到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从他腰侧摸了进去。
指节粗暴地扯开军装衬衫的衣摆,将原本一丝不苟缚住腰侧的衬衣散开了半边,沿着他绷紧的块垒分明的腹肌一路摸上去。
期间陆敛白闷沉压抑地喘了几声,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象征性地挣了一下,微抬线条冷厉的下颌:“荆未眠,你要做什么?”
结果话音刚落,荆未眠又往他胸腹那里掐了一把,嗓音如同冰过的醇酒从他后颈缓慢淋落下来,“都说了,别动。”
荆未眠的手隔着一层被扯乱散开的衣衫里面,将他紧实漂亮的肌肉揉搓了个遍,最后手心停在他心脏的上方。
顿了顿。
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从赫斯注意到这位帝国上将朝她走来开始就紧张不安地抓住她的手,生怕她被抢走似的护食行为,再到荆慈深竟然慌到亲自赶过来,容不下这位帝国上将跟她说一句话就要把她带走。
所有种种,足以证明陆上将并不仅仅只是知道她的名字想要过来认识她这样简单。
甚至于,说不定他就是那个让她心甘情愿付出了鳞核的配偶伴侣。
荆未眠作为人鱼的感知系统虽然被脖子上这条绸带禁锢屏蔽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直接来扒他的衣服进行取证。
而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就是,手指抚摸到的鳞片印记,正好就是她失去的鳞核纹理。
“松开我。”
陆敛白声音愈加寒沉下来。
荆未眠眨了眨眸,回过神,冰凉柔韧的手指仍在他胸廓上来回勾勒,微凉气息俯落他后颈,“我看上将大人还挺享受被我绑着。”
说着,微微仰脸,朝他耳后轻轻吹了下气,像是海妖,嗓音又绵又软的,酥酥麻麻,“耳朵都红透了。”
陆敛白喉咙滚了滚,面色冷峻地直视护栏下的景观,语气压得平静:“你不是身边有人了?还来招我做什么?”
荆未眠顿时了然。
哦,原来她的配偶是吃醋了。
荆未眠直接抓起被她锁着镣铐的大手,按在她颈侧上,却发现那只看起来手劲很大很猛的手僵硬在她颈边的皮肤旁边,根本连碰都不敢碰。
荆未眠眉梢一挑,提醒他:“你摸摸啊。”
陆上将冷着脸,坚持原则:“不摸。”
荆未眠可不管他意愿,强行掰开他拢紧的修长手指,抓着他的手指触碰上她颈脖的那圈细窄绸带,解释给他听:
“我那会跟他走,是因为这条绸带能随时要我的命,并不是要选择他抛下你的意思,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