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
外殿小榻上,已然熟睡的叶婉禾听到外边传来李泉的声音,便睁开眼眸,听到身边传来一阵绵柔的呼吸声,感受到腰腹间的力道,叶婉禾便微蹙眉。
赵珵这两日都让她睡在寝殿外屋小榻上,不让她睡在内屋的楠木床榻上。
却没想到赵珵也来了这小榻之上……
“殿下。”叶婉禾轻唤着一旁的赵珵。
赵珵醒来后,紧蹙着眉头,听到了外边李泉的声音,便道:“进来!”
李泉忙躬身进来道:“殿下,宁王世子有要紧的事情求见。”
赵珵问道:“何时了?”
“回殿下的话,已是亥时末,快到子时了。”
赵珵眉间微蹙道:“让顾彦进来。”
叶婉禾也起身取来一旁的衣裳给赵珵穿戴好,又帮着他将散下的长发梳起戴上了玉冠。
赵珵走到殿外,见着满脸焦急的顾彦前来,没好气道:“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
顾彦忙跪下道:“殿下,缃叶与糯糯不见了,我想请您下令封锁城门,派御前卫在长安城之中搜索缃叶与糯糯的踪影。”
殿内的叶婉禾听到了外边顾彦的声音,她头一次不顾规矩地走到了殿外,看向了顾彦道:“缃叶不见了?怎么可能会不见的?”
赵珵望了一眼穿着单薄叶婉禾,看向跪在地上的顾彦道:“不见了?”
顾彦道:“今日午后,我因糯糯咬人便斥责了糯糯几句,缃叶维护糯糯,我本以为她就是不想我斥责糯糯,抱着糯糯去院子里玩闹去了,谁知她在未时离开公主府,就失去了踪影。”
叶婉禾听着顾彦的话,紧张万分,想了云缃叶可能会去的地方,忙道:“湛哥哥,顾彦,你可有去湛哥哥家中寻过缃叶?”
赵珵听到叶婉禾所说的湛哥哥三字,微蹙眉头。
顾彦道:“去寻过了,缃叶确实是去过苏氏牙行,只是苏湛他午时过后就离开了长安城,缃叶后边就离开了西街,至此就打听不到她的踪影了。”
叶婉禾焦急万分,“这般晚了,又是此番寒冬,缃叶在长安城之中人生地不熟,你真的是……”
叶婉禾想要斥责顾彦,碍于身份硬生生忍住,在触及到赵珵目光后,她忙跪下道:“殿下,求求殿下下令封锁长安城门,派人寻找世子妃。”
赵珵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道:“正月里封锁长安城门只会闹得全城百姓人心惶惶。”
“殿下。”顾彦忙道,“缃叶与糯糯的安危要紧。”
叶婉禾抬眸望向赵珵,“殿下,求求您了。”
赵珵让一旁的李泉去唤来了暗龙卫首领。
待暗龙卫首领来时,赵珵问道:“宁王世子妃去了何处?”
暗龙卫首领看了一眼顾彦,跪下道:“回殿下,宁王世子妃身边跟着暗卫飞鸽来报,宁王世子妃与苏氏牙行的苏掌柜一起离开了长安城,彻夜赶路前往洛阳。”
顾彦握紧了手,起身道:“苏氏牙行的门房竟敢骗我!”
顾彦忙拱手道:“殿下,我明日请休,劳您与御史院令说一声,我得骑马去追赶缃叶。”
赵珵皱眉道:“追赶她什么?她身为宁王世子妃与旁的男子一起不吭一声离开长安城,根本就没有将你当做是她的夫婿。”
赵珵冷声道:“云缃叶的出身本就配不上你,先前不过是碍于她为你冲喜,总不能恩将仇报休了她。这会儿她自愿与旁的男子离开长安城,你正好趁此机会名正言顺地休了她!”
叶婉禾只觉得双膝底下生寒得厉害,她紧紧地握着自个儿的手,指甲都深深陷入中肉中。
顾彦紧皱眉头道:“我绝不可能会休了云缃叶的!今日之事本就是我对不起她,她只是恼极了我,对我失望才会离开长安的。”
顾彦轻叹一口气后便拱手道:“殿下,我先告辞了,我得快些去追缃叶。”
顾彦说罢后就离开了东宫,顾彦离开东宫后,便带上公主府的几个侍卫,骑马出城往洛阳的方向赶去。
东宫内。
跪在地上的叶婉禾看到了在她眼前的一双修长的手,她抬眸看了一眼赵珵的眼睛,才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赵珵的手上起身。
“殿下,您怎么会在宁王世子妃身边安排暗卫的呢?”
叶婉禾低声问道,“这让宁王世子知晓您在他世子妃身边安排暗卫怕是不妥吧?”
赵珵道:“云缃叶此人毫无规矩,她之前有说过定要帮你出宫……”
说了一半,赵珵便又黑了脸色,他放开了叶婉禾的手,进了寝殿内。
叶婉禾站立在原地,回想着赵珵的话,赵珵在云缃叶身边安插暗卫,竟然是为了防着云缃叶会帮她出宫?
叶婉禾如今万分庆幸的是,没让赵珵知晓云缃叶打算让她服用假死药之事,她也没有答应云缃叶服用假死药,否则又是期望变成失望。
“进来。”
叶婉禾进了寝殿内屋,伺候着赵珵摘冠脱衣。
赵珵对着叶婉禾道:“云缃叶倒是甚有本事,竟这般大胆说离开就离开。”
叶婉禾低声道:“缃叶她从幼时起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吃软不吃硬,她虽出身低微,可也是家中爹娘娇惯着长大的女儿,她就不是那种会委屈求全的性子。”
赵珵看向着叶婉禾的眼眸,握紧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本想冷着她几日,减少对她的依赖与习惯,却是非但不能减少,反倒是更折磨自己罢了。
赵珵并不想折磨自己,望着叶婉禾的眼眸,要去吻她时,叶婉禾却躲开了。
叶婉禾道:“殿下,奴婢记挂着宁王世子妃,今日不能好好侍奉殿下了……”
赵珵道:“何必去记挂她?她不是与那湛哥哥在一起吗?你还愁你那湛哥哥护不住她?”
叶婉禾听着赵珵玩味的说着湛哥哥三字,她一愣,赵珵这是吃醋了?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宫女吃醋?
叶婉禾愣神之际,便被赵珵握住了她的下巴。
“以后别再让孤听到湛哥哥三字,可明白?”
“是。”叶婉禾忙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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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四匹马拉着一辆宽敞如小屋子的马车,马车内极为稳当。
云缃叶本还以为在马车上会睡不好,却不料在马车上睡了一觉自从来长安之后最为香甜的一觉。
一旁躺着的润儿察觉到动静,忙起来看向云缃叶道:“姑娘,外边天还没有亮呢。”
云缃叶伸了一个懒腰,她掀开就帘子看了眼外边,寒风刺骨,她连连将帘子给放下,“怕也是快到卯时了。”
润儿点燃了灯,从汤婆子里倒出来热水,伺候着云缃叶洗漱,“姑娘,外边就只能麻烦您这般简易洗漱了。”
云缃叶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轻轻一笑道:“无碍,这不知离洛阳城还有多远?”
润儿道:“姑娘,您这不打一声招呼离开,姑爷会不会万分焦急呐?”
云缃叶望向润儿道:“大清早的可别提晦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