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完,商梓姝眼瞳一转:“三妹,这茶与你气韵相宜。”
碧螺春是茶中仙子,她妹妹也是人中仙子。
“多谢二姐赞誉。”商名姝哭笑不得,“我受之有愧。”
旁边两家女娘子用怪异目光惊诧打量她们?估摸着心里想:哪有人这般自吹自擂?
商名姝与商梓姝都不在意她们如何看,很快又被台上吸引目光。
紧接着是施家,上台的是施家二房的人,施厚琼子侄。
松萝茶条索紧致卷曲,粗细均匀,整齐美观。
施家用的是晶莹剔透的玻璃杯!
这样透亮的玻璃必是舶来品,杯子一出,众人惊叹。
透亮的玻璃杯里,松萝茶在水中上下浮动的轻盈身姿清晰可见,所有人都能欣赏着茶叶舒展的全过程。
对于好茶之人,这无疑是享受。
“施老贼为这一刻可真是煞费苦心。”商梓姝不服气撇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商名姝嘀咕。
“松萝茶不耐焖,要保持叶底鲜嫩,玻璃茶杯最佳。”商名姝中肯评价。
茶水递过来,小虞氏照例给她们,商梓姝不接,不想喝老贼的茶,怕被毒死!
商名姝无奈:“二姐,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商梓姝勉强嘬一口,违心道:“马马虎虎。”
摇了摇头,商名姝认真品尝:“香气高爽,滋味浓厚,是极品。”
松萝茶有一股独特的橄榄之香,香气兼具浓郁与清新,饮下一口,精神一振,是提神的上佳之选。
施家的茶得到众人交口称赞,紧接着是远近闻名的铁观音。
福建茶商用的是白瓷盖碗,白瓷盖碗不吸味,能最好的保留铁观音的香气,铁观音有一股浓郁的兰花香,这股兰花香又与商梓姝发现的新茶不同,兰花香中还有烘培过后的焙火香,十分独特!
“三妹,我记得铁观音制作有极其重要一步——摇青,可增香气。”商梓姝饮后若有所思道。
“二姐的新茶,香气足够霸道,无需增香,以免弄巧成拙。”明白商梓姝的意思,商名姝劝说。
新茶需要攻克之处是回涩。
商梓姝大抵是闻到类似的茶香,心里产生危机感。
滇南段氏普洱,茶汤红浓透亮,香气沉稳,入口醇和。
这是商名姝第一次喝到这么纯正的普洱,是商进梁从滇南带回的不能比。
尝完普洱茶,商梓姝站起身:“我去恭房,三妹可要同去?”
商名姝摇头,她每一杯都是浅尝,马上轮到赵婉儿上场,她希望赵婉儿冲泡的是珠兰花茶。
歙县盛产珠兰花,商名姝不是没有动心思,她自己窨制过,与苏州刘氏的不能相提并论。
商梓姝有制茶天赋,可她不爱花茶,懒得费心思窨制珠兰花花茶。
喝了好几杯茶,一盏花茶捧到面前,格外独特,花如珍珠,水中悬挂,汤色嫩黄清亮。
滋味醇厚鲜爽,回甘悠长。
香气分外独特,近闻似无,而愈远愈香。
放下茶盏,商名姝指尖轻缓无声敲击桌面,她在想用什么法子得到珠兰花窨制之法。
接着几位茶商或茶农都拿出最好的茶叶,有人在自家茶中混入少许珍品,被品鉴人一口尝出,也有另辟蹊径,选了苦涩粗糙之茶企图蒙混过关。
商梓姝抓到最后一位,但她去了半晌一直未归,商名姝有些担忧,她悄悄派着跟去的禾穗也迟迟未回。
“今日斗茶最后一位商氏香茗斋,请香茗斋二娘子上台煮茶。”
施家管事在台上高喊,商名姝站起身欲寻商梓姝,恰好见商梓姝步履匆忙,她换过一身衣裳,直奔高台,路过商名姝这个方向时,投给商名姝一个安抚的眼神。
商名姝这才缓缓落座,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斜前方的施清玉身上五指猝然收紧。
商梓姝端着竹盘,所有茶具都是竹制,漕溪茶最好的茶具为白瓷,但珠玉在前,商梓姝只得剑走偏锋。
这是商梓姝偶然发现的一棵老竹,竹有商梓姝腰身粗,砍伐之时阵阵竹香,老竹茶具配上漕溪茶,先时商梓姝与商名姝还忧心竹香会喧宾夺主,后经过匠人特殊处理。
不仅不夺味,还能使高长清香出现层次感,被商梓姝视若珍宝,轻易不示人,看来今日斗茶,高手如云,激起商梓姝的好胜心。
漕溪茶形似雀舌,均齐壮实,锋显毫露,色为象牙,鱼叶金黄。
“此茶……竟回香……”初饮何知府只觉佳品无疑,但今日尝到佳品无数,何知府并不惊艳,直到他要放下茶杯,一股迟来的竹香蔓延。
令所有人眼前一亮。
眼见商梓姝扭转乾坤,施厚琼与歙县县令对视一眼,县令道:“这后来之香,应是竹香,与茶无关,与先前茶农粗茶掺珍并无区别,投机取巧!”
凤阳县县令与歙县县令不对付,闻言反驳:“自古茶之味,与茶具、火候,冲泡之水视为一体,施员外用玻璃茶杯,令我等大饱眼福,商二娘子用老竹茶具,能使之不夺茶味,叫我等尝到别有风味之茶,各有千秋,倘若非要一较高低。茶乃入口之物,理应以味取胜,本县更爱商氏之茶。”
顿了顿,凤阳县令打趣歙县县令:“商家所用乃歙县所产,施家所用乃休宁所产,高大人不心向内,倒一心向着休宁。休宁汤大人若不好生宴请高大人吃一顿好酒,只怕于心难安。”
“楚大人此言差矣,本县素来对事不对人。”高县令义正言辞,“今日斗茶,佳品层出,难分高下,实乃茶界一盛事。”
何知府与几位品鉴人商议一番:“既是斗茶,必有输赢,我与诸位品鉴,难免凭个人喜好有所偏颇,各家各茶具是珍品。几位品鉴人也各有争执,最终得人青睐多者获胜。商氏漕溪茶,独具巧思,形美、色艳、香浓、味醇,以一人之数微量之差取胜……”
“大人,有刺客!”
“大人,衙内捕快中毒昏迷!”
“大人,快逃!”
何知府还没有宣布完,几个带伤的衙役跌跌撞撞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