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顿瞳孔微震:
他将事情做得那么隐蔽,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晓的。
“不……”是我。
奥斯顿下意识想要回避,脱口而出。
话都说出去了一半,才意识到这样说才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奥斯顿明显底气不足,低头,回避与浓雾的视线交集。
尽管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早就练成了不怒自威的能力,但是面对自己最不堪的过往,奥斯顿还是没有勇气面对,甚至只是在提起的时候就已经溃不成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所有的秘密,都应该在那时被埋进土里,带到先王后的棺木里!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浓雾紧紧地缠绕到奥斯顿的脸上,隔绝掉奥斯顿呼吸的空气,让他无法逃离。
巫师对他的话感到好笑:
“呵,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身上的这层皮披得久了,你就真的忘了它的由来,据为己有,觉得是你的了?”
“先王后生了几个,是男是女,什么时候生的,怎么死的……以及——”
“你的王位是怎么来的!”
奥斯顿被浓雾包围,想起了自己还是私生子时,被迫躲在狭小的衣柜中的窘迫——那感觉让他窒息。
“够了!”
奥斯顿挥散萦绕在自己四周的浓雾,衣袖在空中猎猎作响,可见力道之大。
他怒吼:
“她只有瑟拉芬娜一个孩子,在我加冕的前一天才生的……她只有,也只能有这样的生平!”
“所有的疑问都不应该产生!”
奥斯顿力竭,瘫坐在地上,反倒低笑起来:
“若有……”
奥斯顿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从指缝中漏出残暴的决定:
“那就去地下亲自问问她!”
浓雾不说话,巫师对这种恼羞成怒司空见惯——幼年的经历,让他的合作者经常间歇性发疯。
……他已经习惯了。
奥斯顿仍然坐在地上,抱着头,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你快点做好准备,”巫师即使是在海底中关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等待,但是这个合作者的行为还是让他耐心告罄,“我的备选项,可不止你一个。”
浓雾渐渐散去,重新注入到魔法球中。
墨色翻滚沸腾,坠入底部,最后沉寂下来。
魔法球又恢复了澄澈。
海底巫师已经离开了这片地界。
奥斯顿用手撑地,艰难地起身。
“踢踏——”
“踢踏——”
“咔嚓——”
奥斯顿仇视地盯着一直以来被小心保护的魔法球,一步一步地靠近,猛然前倾,将这昂贵的通讯设备扫落在地。
玻璃渣子散落一地,但是奥斯顿却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仿佛这样就能让嘲笑他的人全部闭嘴。
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跪坐在玻璃渣上,将双手摁进碎片中,任由它们划破自己的皮肤,嵌进自己的血肉……
……
“……不能让梅林大公见到公主。”
埃尔罗伊坐正,收敛了自己的痴态,思考对策:
梅林大公是霍德华的三大公之一——但是其他两位都是王室的亲王,足以见得她的地位尊崇。
她是卡佩先王后的母亲,也就是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瑟拉芬娜公主的外祖母。
霍德华原本并没有女性继承贵族爵位的先例,梅林大公是第一个。
而且梅林这个姓氏的爵位原本只是侯爵,但是梅林大公却靠着自身的功绩,坐到了今天这个位子:
她年轻的时候匿名参加军队,上阵的时候冲在第一个,在军队中一度做到了校官,如果不是授予勋章的时候被贵族识破,想必她还会坐到更高的位置。
被发现后,被梅林老侯爵囚禁在家闭门思过。
但是她又偷偷跑到魔法森林,参与猎龙,又跑到边境经商,小有名气,还将许多耐寒的作物引进霍德华,打破了其他国家对霍德华的粮食垄断……
埃尔罗伊的父亲,霍德华国王巴尔萨扎,甚至都有种退位让贤,让梅林当国王的想法。
后来巴尔萨扎授予梅林公爵爵位,赐予她护国之剑,公开表示梅林大公是除王室直系以外最尊贵的人,见到王室不必行礼,并且爵位世袭永不降爵。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被梅林大公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怎么会进入卡佩,做一个年纪可以当自己父亲的人的王后……
以梅林大公护短的性格,如果进来看到瑟拉芬娜公主的现状,一定会把整个王宫都掀过来。
到时候想要封锁住消息,就更难了。
“拦住她,不管怎样,拦住她。”
“可是梅林大公有直接进入内廷的特权,拦不住啊……”
是啊,梅林大公的地位和特权,在某种程度上比他这个王储还要高。
埃尔罗伊头痛,捂着额角——他撑着精神这么长时间,身体已经快熬不住了:
他已经感受到了眩晕感,和一种后推力,连副官的话都快听不清了。
“去请父王来,告诉他瑟拉芬娜公主这边的状况,请他来拖住梅林大公。”
“是!”
副官领命,快步出去。手搭在扶手上,正要拉开的时候,听到王储又吩咐他:
“等等!”
埃尔罗伊思考了一瞬,叫住将要离开的副官:
“……去魔塔,将老师请来,他说不定会有办法救瑟拉芬娜公主。”
“是。”
副官推门离开,这间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埃尔罗伊和娴都。
……还有一个恍若电灯泡的旺财。
不过旺财也在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尽管现在,这个新解锁了病娇属性的王储根本没将它放在眼里。
埃尔罗伊终于搭上了他心心念念的手,举到自己脸颊边,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娴都。
哎呀呀,这眼神都快拉丝了。
旺财咂舌,也不明白宿主这根木头是怎么撩拨了他们的心弦,而且还是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虽然知道了,宿主也不会对他人的心动主动回应就是了……
旺财趴到床边,只留眼睛和耳朵超过床面,暗中观察。
旺财现在倒是不急了,因为刚才的一瞬间和娴都连上了线,宿主说她没事,只不过还要过段时间醒来。
所以旺财的心又收回了肚子里。
虽然现在又掉线了,但是旺财却可以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别人的焦急。
要不然你指望它一只猫,喵喵叫,让别人理解宿主其实没事吗?
他们只会觉得,一定是今天早上起床的姿势不对,能看到猫表达意思……
旺财就这么看着埃尔罗伊像痴汉一样看着自家宿主,内心将他和其他人做对比。
但是有人突然闯进来汇报:
“不好了!王储!人鱼进到皇宫了,现下就在花园的池水中!”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