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略。’’
‘‘你打不到我,你打不到我。’’
龙龙笑嘻嘻的在前面跑着,孟姨拿个大棍子在后面追。
‘‘站住,你给我站住!’’
孟主管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孟主管一边追着龙龙,一边嘴上喊道。
‘‘抓住他。’’
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厂子里的员工。
龙龙是在跑了很久之后,最后才撞到大旺怀里的。
大旺抓着龙龙的胳膊,龙龙脸上带着怒气拼命的挣扎。
大旺牢牢的抓着龙龙的胳膊,使龙龙动弹不得。
可就在大旺紧紧抓住龙龙的时候,孟主管打向龙龙的手却犹豫了。
她忽然意识到,龙龙再也不是个小孩子了。
她嘴里念叨着:‘‘孩子大了,管不了了,管不了,大旺,你放开他,我看他能跑到哪去?’’
大旺便松开紧箍咒着龙龙的双手。
龙龙在大旺放手的一刻,就飞快的跑开了。
没人知道龙龙跑去去了哪里。
有人说,看见龙龙朝着父亲的墓地的方向走去了。
从那天以后,厂子再也不见了那个活蹦乱跳的龙龙,上窜下跳的像个小猴子似的的龙龙。
‘‘林夏,你说龙龙会不会为了这个决定后悔?’’
孟主管一脸担忧,她担忧龙龙离开她,吃不好,穿不好。
‘‘我老了,力不从心了,我想把他留在我的身边,我想好好的照顾他,难道这也错了?’’
孟姨和林夏抱怨着。
林夏拍着孟主管的肩膀安慰她。
‘‘不要这么想,孟姨,或许,离开了这里,他会有更好的人生,一切都是未知的,年轻人就该让他们多出去闯闯。’’
“是这么个道理,可我就是不放心,毕竟……”
“我知道,孟姨,我都知道。”
两人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一向要强的孟主管,在此刻,在林夏面前,她却显出了几分老态。
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再。
“唉,老了!”孟姨不禁感叹道。
老了,人老了,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比如,孩子,自己....
‘‘您不老,一点都不老,孟主管,我还要您看着我,我们一起把厂子做大做强呢!’’
林夏安慰孟主管。
孟主管笑的很勉强。
在听说了夜里发生的事情之后,李厂长临时暂时决定晚上不加班了。
工人们下班的时间提前到下午五点左右。
那几天,天不黑,这些姑娘们就都回女工宿舍了。
那些黄头发的小混混来了几次,看着厂子里到了晚上就没人了,慢慢的也就不来了。
因为他们是附近钢厂的,白天也是要工作的,只有下班了才有时间,况且,李厂长也给那边打了招呼。
那边的负责人也发话了。
所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转眼,冬去春来,春天就要到了,姑娘们都脱去了厚厚的冬衣,人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姑娘们换上各种漂亮的花衣裳,小伙子们个个每天忙着锻炼身体,每个人都像是一只即将开屏的花孔雀。
只有一些还很保守的女孩,依旧还是万年不变的长衣长裤。
林夏是,张燕也是。
林夏因为身上的伤疤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张燕是因为皮肤黑的原因。
甚至,张燕来了好几个月,还没人看见她脚脖子以上,胳膊肘以上的皮肤,她睡觉的时候都会穿着长衣长裤。
大家平常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躲得远远的,反观张燕本人倒是很乐观,每天都乐呵呵的。
经过上次的事情,张燕和林夏成了好朋友。
两人常常相约着一起出去玩。
偶尔下班早了,还会一起去小卖部蹭别会电视看。
虽然,期间每次都会遭受小卖铺老板娘的白眼对待,可日子总是快乐的。
张燕会带着林夏去不远处的火车道上轧钢镚。
俩人吹着火车开过的冷风,数着一节一节飞驰而过的车厢。
火车带起的风吹乱了她们的头发,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她们会趁着火车还没有过来的时候扔下一个一毛钱,或者黄灿灿的五毛钱硬币,等火车开过来的时候,在去捡。
不知道是谁发现了这个好玩的事情的,厂子里的少男少女都开始争相模仿起来。
不过,好像她们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一次,林夏偷偷在小卖铺买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张燕带上了半斤花生米,半斤开花豆。
两个人,一边数着火车的车厢,一边对着酒瓶吹。
你一口,我一口,好不惬意。
俩人愣是在火车道上喝完了整整一瓶牛栏山才回来。
俩人回来的时候,醉醺醺的样子把孟姨吓了一大跳。
孟主管赶紧让厂子的男员工把张燕送了回去。
她跑去给林夏买解酒的葡萄糖。
‘‘你怎么又和那个黑女孩一块玩了。’’
孟主管埋怨道。
林夏带着醉意说:‘‘我觉得她很好啊,就是皮肤黑了一点,孟姨,你不是说人人平等么,你不要对别人有偏见好不好。’’
‘‘好好好,你说的对。’’
孟主管笑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觉得那个地方的人心眼多很多么,别到时让人家在给你骗了,你还帮你家数钱呢!’’
‘‘不会,你想多了,孟姨,张燕人很好的。’’
孟主管笑笑不说话。
林夏心里觉得张燕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至少,比其他人真诚的多。
可张燕身边的老乡却不这么觉得,她们总觉得林夏和张燕一起玩,是因为张燕很傻,很好骗。
她们都觉得林夏是有所图。
所以,她们让张燕提防着点林夏。
张燕为此她还和她的那些老乡小姐妹差点闹掰了。
这些人中,其中,以小英子为首,反对的最激烈。
听张燕说,她们不光是老乡,还是亲戚关系。
林夏也曾经劝过张燕,要不,就别回去和那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结婚了,和她留在bJ吧。
小英子却说:‘‘不行,亲事都是家长给定好的,你凭什么给否了呢?’’
‘‘你这是撺掇人家家庭不和睦。’’
张燕的另一个老乡也这样说。
林夏笑笑,不置可否。
‘‘你反正是个小组长,你不犯愁,,你条件那么好,可张燕和别人不一样。’’
我条件有什么好的?
好么?
她问自己。
如果可以,她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可人活着,哪有权利去选择怎样的人生。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人,一个鼻子俩眼睛。’’
林夏反驳道。
她只是想说,在我心里张燕和我们大家没什么不一样的。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总之你凭什么干涉别人家的家事?’’
小英小脸通红:‘‘别以为你是个小组长,就可以左右别人的人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英身边的女孩问道。
‘‘好了,你们别为我吵了。’’
张燕低着头,脸色黑红:‘‘我自有选择。’’
‘‘你的选择,你....’’
林夏从心里为她感到悲哀。
一种无力感让她心里堵的慌。
她想找个地方发泄,却抬头看见王小明朝着这里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