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内,气氛剑拔弩张。叛军竟从宫门后山强攻而入,来势汹汹,锐不可当。
林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宫中佯装哄着孩子。她动作麻利地将被子层层裹起,巧妙塑成幼子的模样。
昏黄摇曳的烛光,将一对“母子”的身影,清晰映照在窗上,乍一看,与真人毫无二致,几乎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而此刻,琉华宫外杀声震天。
羽林军主力正殊死抵抗,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穿梭,勉强抵挡着叛军一波又一波疯狂的进攻,每一刻都像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不知还能坚守多久。
凄厉的喊杀声交织着沉重的战鼓,每一声都狠狠撞击着宫墙,直逼曦云宫。
长公主刚生产完,本就虚弱不堪,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打湿了鬓边的发丝。
但生死存亡之际,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李崧的搀扶下,毅然迈出宫门,直面叛军。
叛军阵营中,那个右眼有刀疤的将领格外醒目。
长公主一眼便认出,他曾是废太子的旧部,按理说早该流放。此人面目狰狞,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手中长刀血迹未干,一步步逼向长公主。
战场局势急转直下,己方兵力远逊于叛军,若是硬抗,只怕败局似乎已近在眼前。
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高声朝着叛军喊道:“且慢!你们身为臣子,为何带兵闯入皇宫,犯上作乱?”
那右眼有道狰狞刀疤的将领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恶狠狠地说:“长公主,事到如今,也无需隐瞒。我们是奉小王爷之命,今日就是要为废太子讨回公道!”
长公主秀眉微蹙,佯装不解,继续追问:
“公道?废太子犯下大错被废,这是先帝的旨意,你们此举,难道是要公然违背先帝遗命?”
刀疤将领神色一滞,但很快又强硬起来,咬着牙道:
“先帝被今日的狗皇帝蒙蔽,才会错废太子。如今小王爷不忍大哥蒙冤,决心拨乱反正!”
长公主不动声色套出叛军底细后,大脑飞速运转,表面上却神色自若,继续与叛将周旋。
她镇定地开口,声线平稳:
“将军,我不过一介女流,不管这皇位上坐的是当今陛下,还是小王爷,我始终都是大澧的长公主,何苦为难我呢?”
见叛将神色稍缓,她接着道:
“再者,当年之事,对错已难分辨,可我从未参与其中,将军若无端多杀害一皇室血脉,日后史官秉笔直书,恐成将军一生的污点。”
长公主微微一顿,直视叛将双眼,加重了语气:
“将军若一心辅佐小王爷,想必是盼他成就大业。若是小王爷日后登基称帝,我在皇室宗亲中威望颇高,关键时刻登高一呼,必能为新皇的登基免去诸多阻碍。小王爷定会赞赏将军深谋远虑。”
叛将听后,眉头紧蹙,沉思良久。他权衡一番,觉得长公主所言句句在理,若贸然动手,恐生变故。
于是大手一挥,下令:“暂且围住曦云宫,不许伤害长公主一家!”
曦云宫的危机却暂时得以缓和。
云珊蜷缩在昏暗的地下粮室里,周遭弥漫着粮食特有的气息,此刻却让她愈发心慌意乱。
她不停地搓着手,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林骁和皇帝的身影,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是深陷险境,还是已经化险为夷?
云珊根本不敢细想,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默默祈祷,期望上天能眷顾他们,让一切平安。
一旁的老伯突然伸出手,急促又用力地给副将比划着,示意床板夹层藏着两把剑。
副将心领神会,顺着老伯手指的方向,摸索到卡扣,轻轻一按,“咔哒”一声,手指触碰到了冰冷的剑柄。
拿到剑后,副将赶忙在锅底抹了一把漆黑的锅灰涂满脸颊,与老伯一同躺在那张破旧的床上。
老伯躺在外侧,副将在内侧,右手始终伸在床板之下,紧紧握住剑柄,肌肉紧绷,时刻准备着抽出剑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云珊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深知,两个皇子的安危关乎着自己和姐姐等人的性命。若是皇子出了事,她们也绝无活路。
她一夜未敢合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倒扣着的粮缸,思绪纷乱如麻,时间在恐惧中被无限拉长。
这一夜仿佛没有尽头,好不容易天还未亮,二皇子却醒了。
二皇子身子孱弱,云珊之前下催眠药时,实在不敢多放剂量。此时,二皇子饿得“哇哇”大哭,那哭声在狭小的粮室里格外刺耳。
云珊心急如焚,在这局促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最终只能将大皇子小心翼翼地藏在粮室深处,自己抱起二皇子出去找吃的。
老伯动作麻利,迅速熬了点粥浆糊。云珊这边刚喂完二皇子,哄他睡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副将耳朵一竖,瞬间从床上坐起,右手握紧剑把,全神贯注。好在脚步声在门前短暂停留后,渐渐淡去。
“看样子,他们怕是要挨家挨户搜查了。”副将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说道。
云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伸手拿过老伯的遮灰巾,稳稳地裹在头上,仔细地将眉毛和眉间那颗显眼的痣严严实实地盖住。
紧接着,她又迅速拿起碗里剩余的粥浆糊,伸出手指蘸了一些,轻轻捏住两只眼皮,缓缓往下拽,把眼皮与眼尾处的皮肤粘在一起。又涂在脸颊和嘴角,拿手扇干了后,形成了常劳作的皱纹模样。
突然,一阵急促的“砰砰砰”砸门声传来,那声音好似重锤,狠狠敲在云珊的心尖上。
她瞬间紧张得手脚冰凉,喉咙像被堵住一般,望向副将时,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我们一家四口,靠跑跑腿送糕食为生。”
副将和老伯心领神会。副将立刻放下手中紧握的剑,故意歪着肩膀,装作一副憨态可掬又毫无威胁的样子,朝着门的方向走去,伸手准备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