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山抱开墙边的干草垛,露出一个洞口。
这个洞口原本不大,是一个狗洞,后来为了出行方便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砸大了点,以他们现在的身形弯腰就能通过。
钟楚山第一个进入,接着发出吱吱的声音。陈不语第二个进入,最后才是周望舒。等三人都进来了,钟楚山再把洞口遮住。
三人偷偷摸摸地溜回房舍,还没到房舍就听见了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人是萧晏辞,另外几人是萧晏辞的狗腿子。至于蒋亦辉,他最近没有找萧宴辞的麻烦,倒像是突然想明白了,打算与他和睦相处。
蒋亦辉是对付萧晏辞最有用的利器,他这把利器不好用了,萧晏辞找他们麻烦的时机就多了。比如说现在,他又临时来查寝了。
“绕过去,从后面的窗口翻进房间。”陈不语压低声音说道,“快走,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虽然现在溜出去不会被罚扫茅房,但是被罚抄也是很痛苦的,特别是萧晏辞针对周望舒,对他的惩罚会更严重些。
“开门,查房。”萧晏辞的狗腿之一王云丰拍着陈不语和周望舒的门喊道。
没有回应。
王云丰回头看向萧晏辞:“萧兄,他们没应,咱们要不要直接进去?”
从旁边的房间里探出一个脑袋,冲着他们说道:“他们睡得早,别吵他们了吧!我可以作证,他们在里面休息。”
萧晏辞的另一个狗腿子张不凡冷哼:“你说的话不可信,我们必须亲眼看见才行。萧兄,我来开这个门,他们不服就冲着我来。”
萧晏辞淡道:“既然夫子让我管理书院的内务,我就必须认真对待。开吧,有事我来担着。”
王云丰得了准信,用力推开门。然而门从里面锁着的,推了一下两下都没有推动。王云丰在这个时候已经相信他们在里面了,毕竟里面有没有人就看他们有没有从里面锁门。不过他们又得到别人的报信,说是周望舒和陈不语不在里面,今天说什么也要亲眼见见才行。
就在王云丰准备翻窗进去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他没有站稳,跌进房间里。
陈不语打着哈欠,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你们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睡着,你们吵死人了。”
“既然你在里面,怎么现在才开门?”王云丰爬起来,“周望舒呢?”
“那不是吗?”陈不语指着坐在床上的周望舒。
周望舒抬着小脸,一脸无辜的表情:“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吗?”
王云丰转身出去,对萧晏辞说道:“萧兄,他们……”
“我听见了。”萧晏辞蹙眉,“看来我们是被耍了。”
“居然敢骗我们。”王云丰说道,“萧兄放心,等会儿我就收拾那小子,看那小子还敢不敢玩弄我们。”
陈不语朝着萧晏辞离开的方向大喊:“你他娘的有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让老子睡觉。你说查就查,说走就走,书院是你开的?明天我一定要在夫子那里告上一状,再这样下去,老子去别的书院读了,不受这个委屈。”
“萧兄,陈不语要是真的去夫子那里告咱们,夫子必然会生气的。陈不语家每年要交很多钱修葺书院,夫子肯定舍不得放他走。”
“无妨,我会向夫子解释。”
“也是,萧兄可是夫子身边的大红人,夫子肯定舍不得罚你。那我们也去睡觉了。”
萧晏辞走后,陈不语马上把门合上。
此时,周望舒从被窝里出来,身上还穿着刚才那身衣服。他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一脸嫌弃的样子,马上脱掉外衣。
刚才太急了,没来得及脱掉就上了床。
钟楚山从陈不语的床上出来,他也穿着刚才的衣服。
他在窗口望了望,确定他们走了,说道:“幸好他没有马上查我的房间,要不然我就要暴露了。”
“他要是查过去,我们就说你去茅房了。你再脱掉外衣,穿着亵衣亵裤从茅房出来,他还能说什么?”陈不语说道,“不过听他们的意思,咱们出门是被人告了状。我们这么小心了,还是被人发现了。明天看谁被打了一顿,那人就是告密的人。”
“太晚了,睡了吧!”
半夜,周望舒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时,眼里一片狠戾。然而在看见漆黑的房间,以及窗外那轮清冷的月时,这才平静下来。
他又做噩梦了。
梦里全是尸体,那些尸体都是他的至亲。
他茫然地走着,在尸体之中穿梭着,不停地叫着他们。他让他们起来陪他玩,教他骑马射箭,教他对弈和弹奏。
“我会为你们报仇的。”周望舒喃喃地说道,“我发誓,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夫子刚准备好今天的教具,听见陈不语和钟楚山的声音时,额间的青筋跳动着。他想找个地方避一避,但是这里只有一扇门,避无可避。
最近书院有些不太平,学子之间总是发生矛盾,这两个人就是问题之中的大问题。然而,这两人家境优渥,他也不能把他们赶走。毕竟书院也是要运行的,那些有钱人想把自己的草包儿子送来打发时间,他就算再头疼也不能把送上门的财神爷赶出去。
只是最近他们实在是太喜欢闹事了,让他快要无法招架了。
陈不语和钟楚山进来后,夫子原本苦哈哈的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你们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夫子,如果你再纵容萧词刁难我们,我们就离开书院,这个书我们不读了。”陈不语生气地说道,“那个萧词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整天跑来夜查,我们好不容易睡着了,他这么一打扰,又一整夜无眠,瞧我的眼睛,是不是乌青乌青的,就是他害的。”
“老夫知道了,等会儿会说萧词的。”夫子想蒙混过去。
“只是说他怎么行?萧词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这些普通学子哪里受得了他的摧残?夫子,你要是再让他胡作非为,我们就走了。”
夫子咬咬牙,朝外面喊道:“来人,告诉萧词,从今日开始上交书院的内务,以后书院不要再夜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