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近几年来修仙求长生一直在暗中进行,知情的只有云麓一个。
虽然信神求佛,但文帝也不是真的刚愎自用,自然还是听太医院院令的保养之道。
横空出世的神医自然也引起了太医院院令的忌惮,这样的人入宫那就是同自己抢饭碗,抢的还是皇帝这唯一的金饭碗。
胡大夫倒也不是什么骄傲自大的人,在太医院院令跟前只知道一味的装孙子,即便到了皇上面前,也是一副“三生有幸得见院令”的模样。
文帝的目光在胡大夫和院令苏氏之间逡巡,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胡大夫上前把脉。
在三人的注视下,胡大夫硬着头皮上前跪下把脉,沉吟不语许久,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文帝显然被他这长时间不说话而搞的有些惴惴不安。
“陛下的身子……恕草民斗胆,陛下是否常夜湿枕席,口舌发干,偶感晕眩?”
苏院令此刻看胡大夫的眼神有些锐利,陛下的龙体如何只有自己这个日日把脉问诊的院令和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云公公知晓。
区区一个乡野大夫仅靠把脉就能探出这些,这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文帝被胡大夫这么点破,反倒很是高兴,说明这个胡大夫确实有些能耐,遂和颜悦色的示意他说下去。
胡大夫早就被叮嘱了不能冒头太快,此刻瞧着又乌拉乌拉说了一堆,基本都是苏院令老生常谈的那些保养法子。
苏院令的脸色是好了,文帝越听越觉得不开心了。
原以为这个胡大夫是个厉害的,没想到最终也不过如此,正想让人退下,安排云麓秘密处置了,却不料胡大夫一个“但是”。
小老头神神秘秘的拱手压低声音凑近文帝身边说了几句,然后又站直了身子。
苏院令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文帝不悦的目光转而移到了自己身上,登时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跪了下去。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凭着对文帝的了解,现在不跪快一些,自己的脑袋落地可就快了。
“苏爱卿伺候朕日夜无休甚是辛苦,特许七日休整,回家去吧。”
“谢陛下隆恩。”
苏院令茫然,苏院令无措,苏院令想笑不能笑。
这算什么?天上掉馅饼?!
自古以来做太医的都是最容易死的,一路摸爬滚打到了太医令的位置,日日提心吊胆伺候着龙体,从来没有松懈的机会,这冷不丁的一下子得了整整七日休息,可比捡钱还要高兴。
已经站在自家院里的苏院令,喝着小酒还是好奇,那胡大夫到底说了什么,让文帝看上去不怎么开心,却还是赏了自己休息。
反正只是休息,并不是革职,苏院令一点都不紧张自己的位置被一个新来的顶掉。
云麓就站在皇上身侧,自然也听到了胡大夫的话,对于皇帝莫名其妙的信任,云麓归因于这位胡大夫治疗世子眼疾有功。
修仙求长生这些年,皇上在密室里炼丹药也有过成效,但效果短暂且炼制极为不易。
这胡大夫究竟师从何人,竟然除了看病还会炼丹,并且还是真的会炼返老还童丹。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皇上对苏院令这个只知道唠叨的老头,自然没了非卿不可的念头。
更何况苏院令一向不认同丹丸养生之术,胡大夫提出让他滚回家休息几日,免得干扰自己炼丹,也是有道理的。
陆清恒在“神医”的照料下,已经能看到光亮了,只是还没办法看清晰。
柳月茹的伤心人设立的很成功,听到世子好转的大好消息,自然也是要第一时间前去问候的。
小莲和陆十跟门神一样站在外头,听着里头的动作只觉得头皮一紧。
小莲:小姐下手也太狠了吧,怎么听着像是要把世子爷打死?
陆十:世子爷不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吧,这样的世子妃,以后可得敬而远之。
屋内狠狠发泄了一顿的柳月茹,红着眼睛瞅着蜷缩成一大团的男人。
倒不是哭的,是真的被气的。
这几日憋着没发泄出来的怒火,趁着眼下狠狠发泄了一通。
“原来你不仅可以顺水推舟利用一切可利用之人,对自己都下手这么狠,将来是不是……”
是不是还要把我也算上,这句话终究没敢说出口。
原着里这么对柳月茹的是萧长风,可现在看陆清恒行事的狠辣决绝,焉知不是下一个萧长风?
事到如今了,柳月茹才有一丝丝的后悔,弃了萧长风固然是对的,可选择的这个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
陆清恒倒没想到自己先斩后奏的这一计会让人这般想自己,登时坐直了身子将人拉进怀中,顺着有些凌乱的长发。
“你真错怪我了,我若不这么做,皇上那里如何瞒得过。保全定南王一脉只是为了日后,眼下不能让皇上手中的兵权过大。”
“你如何能肯定,他伤了你,皇上还会留他一命?”
虽说柳月茹也看不上狗皇帝的为人,但以他现在对陆清恒的看重,沈磊行这么做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因为他更爱权势地位,定南王和欧阳德恭私藏了一处铁矿,暗中锻造兵器。这个秘密就连沈磊行都不知道。”
陆清恒微微扬起头,透过薄纱隐约能看清怀中人的轮廓,这几日折腾的她又瘦了些,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啊……
“铁矿……定南王当真大胆!”
萧长风当年得势或许也有这铁矿的功劳,如今这铁矿被陆清恒捅给了沈磊行,又借沈磊行的口捅给了文帝,恐怕萧长风的臂膀又无形之中被斩断了一条。
“沈磊行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柳月茹终于问到了关键,就按沈磊行的行事风格,未必愿意听命于陆清恒。
“自然是他在意的人在我手里。”
果然,陆清恒还是透露了孙氏未死的消息。
“你以为孙氏引得定南王府内斗就罢休了?她真正的目的一直未变,她要为她的家人翻案,枉死之人要想得以安息,就必须有活人将当年定南王的罪行公诸于众,而这样踩定南王一脚的事儿,皇上必然乐见其成。”
文帝自然是因为铁矿对沈磊行收了一点杀心,更多的还是因为沈磊行提到了当年北境援军惨死云城一战的旧案。
此旧案若翻,那必然是会让天下人唾弃定南王,这种“大义灭亲”之举,文帝自然乐见其成,也就自然不能现在就要了沈磊行的命。
“没想到,沈世子还是个痴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