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快点,外面的人还等着呢!”陆景渊一回头看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反而在远处发着呆,便大声的呼喊道。
梦靖妖听见陆景渊对自己的称呼,不由得愣了一下,等回过神转头看,见到他正盯着自己,赶忙回应道:“来了。”
庄园式的聚集村镇给两人排查危险隐患的工作增加了极大的难度,虽说放眼望去有很多的空地,可架不住它真的很大。到后来,甚至用上了飞行法阵。
两个多时辰过去,夕阳初现,两人才饥肠辘辘的从高墙后走出来。
“小姐,那里面,没什么可怕的东西吧。”那个头套裤子的人才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城墙。
额,这该怎么说?
“嗯,这个,有…有可怕的东西,但没有危险的东西!”梦靖妖说完前半句立刻接上了后半句,生怕吓到他们,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陆景渊这时突然对着队伍喊了起来:“大家别担心,里面没有任何危险,但是出于对各位身心健康的考虑,希望各位进去后一定不要碰街道上的树和破麻袋,否则你们会立刻开始做噩梦,而且是终身难忘的那种。”
梦靖妖在一旁点头应和,但脑子里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没等她来得及问,陆景渊就已经上马引着队伍往里走,她也只好匆匆赶上。
令她惊诧的是,那些黑色雕像和森森白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枯木和棕褐色的麻袋。
“迷影法阵…”
“真聪明,看来你不是很笨嘛。”陆景渊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了梦靖妖的头上,胡乱的折腾了两把后快速撤离。
如果不是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可能还真以为他再夸孩子。
“哎呀,这多好的柴火啊,可惜不能动。”
梦靖妖一脸惊恐的回头,看见那个头套裤子的大兄弟正盯着枯木干,不过好在他还是很听话的没有乱碰。
能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也只有那个人才了,希望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他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月亮攀上枝头,安排好了众人暂时的饮食起居后,两人也找了两座空的房屋打算休息。在进去之前,陆景渊叫住了梦靖妖。
“干什么?”
“有话和你说。”陆景渊向梦靖妖勾了勾手。
“有什么话非要我靠归去说?”嘴上虽然在抱怨,可她还是走了过去。
观察着距离合适,陆景渊趁她不备,猛的伸出双手钳住了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陆景渊的眼中划过一道亮光,几乎同时,梦靖妖的眼中迷雾闪现。
“你干什么。”梦靖妖打开他的手,不停的揉着自己被掐疼得脸。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动手动脚的。”
“没什么,就是嘱咐你早点睡,明天还得赶路呢。”说罢,陆景渊笑着摆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只留梦靖妖一人在外面凌乱。
“有病吧!”
———
皇城 坤宁殿
闫胥真在宫殿门口来回踱步,等待着宫女把自己引进去。他用黑袍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为的就是掩饰自己的身份。
梁贵妃在深夜突然找他,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如果不是有大事急事,为了避嫌,后宫的娘娘们是不会在大半夜召男人进宫的。
但是今天殿门口的宫女惹得他不高兴,不知是新来的还是怎么着,平时他都是可以直接进入坤宁殿的,今日竟被个小宫女拦在了门外。
“实在是失礼,对不住大人,新来的小宫女不懂事,竟把您拦在了门外,快快里面请。”
闫胥真听见呼唤,不由得冷哼,见来人是安嬷嬷,便放弃了甩脸子的心思,对着年岁大的人他不好发作。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大殿之内。
“娘娘,国师大人来了。”
闫胥真皱着眉环顾四周,见梁芷婉并没有屏退周围的下人心里暗骂安嬷嬷嘴快,心里不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样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他身上披的黑袍子瞬间变成了鸡肋。
他走到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座位旁,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袍子甩在地上后就随意的坐了下来。
梁芷婉心中暗暗冷笑,在她这里嚣张了这么多年,今晚就送你入黄泉。
她笑着说道:“闫大人别生气,自家的老奴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
“娘娘折煞老臣了,安嬷嬷跟了您这么多年,我哪里敢生嬷嬷的气?就是不知,娘娘此时召老臣来是为何事?”
这么着急死,那就别怪我了。
梁芷婉面上盈盈笑靥,心里却杀意冲天,她咯咯笑了两声,说道:“本宫深受陛下怜爱,今日他老人家收到临城的供奉,其中就有他们酿出来的新品酒,琅玕酒。”
她挥挥手,身旁的宫女就端着酒壶酒杯放在了闫胥真面前。
“这酒新奇的很,它的颜色与青琅玕无差,还可祛风止痒,解毒行瘀,今夜特邀您前来,就是想要与您一同品尝此酒。”
不等闫胥真说话,宫女就已经把酒倒好推到了他面前。
他盯着酒杯中青绿色的清液,问道:“娘娘召老臣来就是为了这个?”
“呵呵,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唯有此等好酒才配得上您的付出啊,这酒要是本宫一人独饮岂不糟践了好物?”
气氛都烘托到了这里,闫胥真不喝倒显得不识抬举了,为了防止自己下不来台,他还是举起了酒杯。
酒液即将入嘴,狰狞的冷笑也不由得爬上了梁芷婉的面容。
突然,酒杯停在嘴边,闫胥真没有喝下去,反而把酒杯放回了桌案。
梁芷婉笑容一僵,手掌悄悄攥起,试探性的问道:“怎么?大人是不喜这酒的气味么?”
“倒不是不喜这酒的气味…”
“那为何?”
“我只是不喜在酒中掺杂其他杂物,唉,可惜了,好好的美酒就这般被毒物毁了。”闫胥真摇摇头,一脸可惜的表情。
听见这话,梁芷婉的笑容立刻消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闫胥真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不得不说他也没想到梁芷婉会来这么一出。
“娘娘,老臣对您可是掏心掏肺,您这样做可是真伤老臣的心啊。”
“呵,闫胥真,你什么样的货色本宫还不知道?如今,梦靖妖已经死了,我也就没必要再陪你演相亲相爱的戏码了吧。”
靖妖死了?
闫胥真微微震惊,心中划过一丝他自己都为注意到的焦急,可随后便反应了过来。
梁芷婉体内的驻颜咒和他自己体内的永生咒都没有生效,靖妖根本没有死!
“娘娘可别被心怀鬼胎的人骗了啊。”
“梦靖妖的尸体乃是本宫的贴身侍卫亲眼所见,你别欺本宫不懂你的那些神神道道!”
闫胥真见她固执己见便也放弃了解释,他有的是办法控制梁芷婉,若不是怕在淮安侯姜清胤姜旭等人面前露馅他早就下手了。
“闫胥真,既然你不愿意喝了这酒,那就别怪本宫逼着你喝了!”梁芷婉言罢,宫殿内顿时跳出了上百名黑衣死侍。
“知道你非同常人,本宫特地从手中挑选出最优秀的死侍来送你上路,如何?足够尊重你了吧。上!”
闫胥真轻笑一声,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死侍,不屑的说道:“看来贵妃娘娘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老臣啊。”言罢,脚下赫然出现的法阵覆盖了整座宫殿,上百个死侍还未靠近闫胥真,就被从法阵中冲出来的怨灵拦住了去路。
霎时,哀嚎声四起,原本干净华丽的宫殿被鲜血浸染。怨灵撕扯着活人的身体,四零八落的肉块甩在了梁芷婉的身上,养尊处优的妃子那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她尖叫连连,想要躲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早就不听使唤了。
上百人,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都怨灵吞噬殆尽。它们还想吃了梁芷婉,却被闫胥真拽着脖子上的锁链塞回了法阵。
这可是闫胥真为了防止它们脱离控制专门设计的。
梁芷婉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发抖,闫胥真每走向她一步,她的心就颤一下。
闫胥真的影子遮住了照在梁芷婉脸上的烛光,他单手钳住她的脸,一脸玩味的说道:“贵妃娘娘,今夜你真是让我失望极了,实在没想到啊,你居然会这么笨。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对于我们这种神神道道的人眼见未必为实么?”
“闫胥真,你…你敢杀我?”梁芷婉的威胁在她颤抖的声线中显得毫无威慑力。
“我自是不敢,不过我倒是可以让您乖乖听话,比如…”闫胥真猛的用手抓住她的头,诅咒之力注入其中。
“啊啊啊!闫胥真!你不得好死!他不会放过你的!”梁芷婉的眼神逐渐涣散,变成了只受闫胥真控制的人偶。
“他?呵,看来你还是真不老实啊。”闫胥真抚摸着她的脸,心里却被她临被控制前的话搞得像吞了只苍蝇似的。
没想到啊,自己竟然成了螳螂。
他到要看看梁芷婉口中的“他”究竟是谁。
闫胥真的手抚上梁芷婉的额头,她的记忆一幕幕划过闫胥真的脑海。
找到了!
闫胥真猛的睁眼,面上却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世上除了他和梦靖妖以外竟还有能影响天象的人?那人是谁?是会使用诅咒之力还是什么其他的,他不知道的力量?
记忆映像中:
“计划有变,我会施法在西岚城降下暴雨,而你需要让你们梁家守在西岚城周围的暗军破坏官道入口。”
“大人,你也知道本宫和父亲不合多年,本宫想要调动暗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你好好完成你的事情,我保证,不仅梦靖妖会死的悄无声息,我,包括我手下的所有人,都会属于你。”
“那就多谢大人了。”
与梁芷婉对话的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借由传形法阵,跨千里之远传递来的虚影,他比闫胥真严谨的多,除了身上套着长长的黑袍以外,脸上还戴上了黑色的面具。
除此之外,就连声音也刻意进行了改变。
闫胥真最后只能盯着捂的严严实实的虚影干瞪眼。
“**,别让我知道你是谁!”闫胥真踹翻了脚旁的矮桌,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坤宁殿。
———
一月后,科塔利亚王国边境。
梦靖妖使劲抖了抖手中的布袋,这才抖出来不到半个碎饼块。
她拿着饼块递给了已经饿得哇哇大哭的小姑娘,废了老半天才把小姑娘哄的不哭了。
沿着边缘全速穿行过科塔利亚王国,梦靖妖他们竟没有见到哪怕一个活人。
路过的每一个庄园,村镇,哪怕是较大的城市都和第一个看见的村镇有着相同的景象,恐怖至极。
“大家别担心,马上就到幕国了,到时候有的是吃的,一定要撑住!”梦靖妖鼓舞着众人,尽全力给那些饿的想要轻生的人打气。
这时,陆景渊把梦靖妖叫到无人处说道:“我可没有幕国的无障碍通行令,这都到了城门口了,你打算怎么办?”
“别着急。”梦靖妖拍了拍陆景渊的肩膀,笑着说道:“我虽是异姓郡主,可那些杀敌的军功不是摆着看的,不能让幕国境内的那些造反的势力都白白被灭啊。幕国最北边的边境城,朔方城就是我的封地。”
“幕国北方便是天险,无他国威胁,而且朔方城环境极其恶劣根本没什么油水,皇上也就毫无顾虑的把它像打发乞丐一样扔给了我。那里,我可是全权掌管。”
梦靖妖拿出地图,在上面勾出朔方城的位置给陆景渊看。
“朔方城就是幕国的边境线城池之一,有我的贴身侍女在,去那里,你们可以不用经过任何城池。放心,就算在穷,还是能让队伍里的所有人吃饱饭的。”
说了这么多,陆景渊还是一下子就揪出了梦靖妖话里的不对劲。
“你们?你不去朔方城?”
“我得回皇城,光是梁家就把我盯得死死的,我绝对不能让她们发现你们的存在。我已经安排护卫队去封地接应你们了。”
陆景渊无声的沉默了半晌,算是同意了她的安排。
休息完毕,陆景渊带领着队伍和梦靖妖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梦靖妖凭着郡主令牌,徒步走进了黎城。她故意让陆景渊带走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侍女还牵走了她的马,为的就是在进皇城之前,让自己看起来有多惨就有多惨。
练武之人的腿脚都是比较快的,没日没夜的赶三天路后,梦靖妖再一次站在了郡主府前,不过她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向着国师府走去。
还没等她进门,就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闫胥真谩骂:“你们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吗?让你们找个人都找不到!一群白痴!”
梦靖妖悄悄的走了进去,弱弱的说了句:“师…师父。”
闫胥真闻声回头,见是梦靖妖,心头的火气瞬间就没了。
“靖妖!你跑到哪里去了?急死我了,还有人骗我说你死了,回头我就揍死他!”闫胥真控制不住的冲上去,一把抱住她甚至转起了圈圈。
梦靖妖在他怀里勒的喘不过气,但她并没有推开而是任由他揉搓。
眼中担忧的神情不像假的,师父他真的会是陆景渊口中的那个疯子么?
梦靖妖感到五味杂陈,在她看来,现在还不是妄下定论的时候。
“我的好徒弟,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有没有受伤?死的人多了点没关系,皇上那边我会解决,你就好好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做个检查昂。”闫胥真一边叨叨个不停,一边领着梦靖妖向着她的房间走去。
梦靖妖有些无语,除了知道实情的人以外,在其他人看来天灾导致的结果可是全军覆没,退一步说也是个同归于尽,更别说加上西岚城“淹死”的百姓了。
对于他们,闫胥真一句话就草率带过,完全不在乎。
可她也没有资格审判闫胥真,在她还没有自保能力之前,都是闫胥真在时刻保护她的安全,远比梁芷婉负责靠谱的多。
更别提她还有几次差些丧命的危机都是梁芷婉在其他势力那里给她惹来的。
梁芷婉像是知道闫胥真在保护她,所以完全没有带孩子的那种谨慎。
如果梦靖妖听到过梁芷婉在与闫胥真初次见面时对他说过什么,她可能就不意外了。
“记住了,求人合作办事的人是你不是本宫,成功,你我都受益,失败,本宫还是贵妃,至于你,是活着重回市井,还是死无葬身之地都与本宫无关,本宫会给你提供帮助,尽可能满足你的需求,但药体的寻找培育和保护都是你自己的事,明白吗?”
“明白,多谢贵妃赏识之恩。”闫胥真放低身态,跪地磕头,咬着牙应了下来。
不过他并不是全然被动,他刻意隐瞒了驻颜咒失败的后果,用以在最后一步威胁梁芷婉出手。
假如梦靖妖不是药体,只是旁观这件事陌生人,怕是也要给闫胥真鼓几个掌。
珠水苑。
真的好久没回来了。
梦靖妖坐在床上,观察着自己曾经住过是房间感慨到。
这还是闫胥真为了方便她练功常住国师府专门置办的。
这让她更不愿意相信陆景渊说的话的真实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