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今日下午你就带兵赶往前线,帮孤把那七十个臭小子也带上,去了之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我不可能不回来!我只要把三国联军打走了,我就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带你离开这个混蛋地方,我想带你隐居山林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陈夙忍不住站起身,大声说道。
“你总是这般自以为是,我做的决定,是不会随意更改的,我一定会赶在陆景渊回来之前接你,一定!”
“你赶回不来!”梦靖妖也不再假装听不见陈夙的话语。
“孤太懂陆景渊的行事风格了,他一定会赶在你回来之前把孤的皇位夺走,为此,他不惜使用各种手段。”
“而且,记住,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孤的结局就已经定了,这是孤自己选择的,所以……”梦靖妖站起身,轻抚着陈夙的脸,用着乞求的眼神注视着陈夙的双目。
“为我,守好幕国的边疆,可以吗?”
陈夙不忍心梦靖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闭上双目,咬紧牙关,偏过头去。
他说不出那句拒绝的话,可也说不出那句答应的话。
梦靖妖见状,也放下了自己悬空的手。
她面向着阳光,用着最平静温柔的语调,说着最稀松平常的话。
“临走之前记得把自己家里的那些小生灵们都找个靠谱的人帮忙照料,像孙管家他们,在你走之后肯定是要散的,你可不能亏待人家,记得对照顾你的那些人表达感谢……”
陈夙突然绕到了她身前,用自身的阴影遮挡住了全部照在她身上的阳光。
“陛下,请允许易槐,对您做不敬的事。”
梦靖妖轻笑。
“平时你对孤做的不敬的事可不少,怎么今天忽然求原谅了?”
陈夙神情严肃的说道:“这次不一样,一定要得到陛下的认可,易槐才敢做。”
“好好好,孤一定原谅你,这下敢做了么?”
陈夙伸出手臂,慢慢把梦靖妖揽进怀里,左臂圈着她的腰,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嘴唇一点一点向着她靠近。
梦靖妖一开始确有些惊讶,但随即接受了陈夙的举动,等待着那贴近自己的柔软。
两人心跳都有些许加速,可唇瓣刚刚相碰,陈夙却还是和梦靖妖错了过去。
索吻在刹那间变为相拥,梦靖妖有些许发愣。
感受着那人想要把自己揉进骨子里的拥抱,她也缓缓的抬起双臂抚上了他的后背。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陈夙把自己的下唇咬得发白,强忍着不让泪水滴落在她的肩头。
他不敢吻下去,他怕自己这一吻,就再也不愿意走了。
时间的紧迫不允许两人再继续下去,不依不舍的放开各自的手,做着最后的道别。
“妖妖,保重。”
陈夙拜别,低着头一直往皇宫外走,坚决不往身后再看一眼。
梦靖妖则是回到了棋盘边上,为这个残局下了最后一步。
黑子,胜。
太阳西落,红色染了半边天,在房间里读书的文正清点上了油灯。
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府里的小厮走进了房间。
“主子,是陈府的孙管家来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找您。”
“孙管家?他来做什么?”文正清放下手里的书,走出了房间。
文府门口,孙管家怀里抱了一只狸花猫,头顶上还窝着一只圆滚滚的小肥啾,脚边围着一黑一白两只大狗,脖子上还绕着一条红瞳的小白蛇。
文正清看着这一群小家伙们愣在了原地。
“实在是难为文大人了,我家主子自从搬进宫里去住之后,就几乎没怎么回来过,这不今天下午才回来了一趟,就说他要离开皇城,而且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唉,知道他苦,没想到这么苦,他遣散了府里的所有人,把几乎所有的家产都分给了我们这些下人,府里都搬空了,我也要回乡下老家了,就是这些小家伙没人管,老爷就拜托我把它们送到文大人你这里来,这是我家主子为您写的饲养指南,我身后这一车都是它们平时用的玩的,还有多出来的饲料。”
“饲料的购买地址也写在指南上了,您看……”
“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它们的。”文正清接过孙管家递过来的饲养指南,很痛快的答应了。
“诶,那我也就放心了。”
孙管家把小动物们送进了院子,就准备离去。
“等一下,孙管家。”文正清拦住了他。
“文大人还有何事?”
“我看他们好像都没什么精神,身体没事吧。”
孙管家看着它们平时闹腾的欢实,现在却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的叹了口气。
“它们早就跟我家主子养出感情来了,估计是知道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家主子,心里难过吧。”
“放心,它们只要还能吃吃喝喝,身体就没什么大问题。”
文正清送走了孙管家,坐在院子里,和小动物们一起发呆。
这就走了,已经快到结束的时候了么……
半月后的前线战场。
天道军主营帐。
“陆兄,朝廷派来的官兵已经到了,就在咱们旁边扎营,足足有六百万人呐,哈哈哈,这下三国联军那群狗强盗们过不了多久就能滚出咱们幕国了!”
许稞大笑着和陆景渊分享这个他认为非常好的消息。
“领头的将军是谁?”陆景渊问道。
“好像是个叫陈夙的,听说是个太尉呢,依小弟我看,他还不如陆兄你呢。”
陆景渊扶额:“朕知道他,朕当皇帝之前他就是太尉,你不必这般比较。”
梦靖妖把陈夙派出来在陆景渊的意料之中,毕竟朝廷现在已经被掏空了,但六百万人全部投入战争,不守皇城……
罢了,这样的话还方便朕回撤夺位。
第二日清晨,战鼓擂擂,陆景渊和陈夙在将军的指挥车上相遇,和他们一起的还有许稞。
三者相遇,尴尬异常,好在三个人都知道战场的严肃性,除了讨论作战战术和挥旗指挥以外没有说其他任何多余的话。
陈夙就好像是个陌生人,他和陆景渊从来没有见过面。
早上的第一场仗,旗开得胜,三国联军撤退的速度极快,直接甩下辛辛苦苦攻了十天才攻下来的城池,跑了个一干二净,完全出乎了陆景渊和许稞的预料。
陈夙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假装自己也很惊讶。
两方士兵各自回营,都在讨论今天三国联军逃跑的样子有多么可笑。
“陆兄,着三国联军看见官兵怎么跟老鼠看见猫似的,转头就跑啊。看看他们撤走时候的样子,就差没尖叫出声了。”
陆景渊沉默不语,他知道三国联军绝不会无缘无故逃跑,陈夙绝对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到底是什么呢……”陆景渊皱眉低语。
“啊?陆兄,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些事情。”
官兵主营帐。
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陈夙面前。
那人单膝跪地,对着他报告着今天的战果。
“禀告陈大人,对方移动粮仓内的粮草已尽数烧毁,后方军队已经大乱,过不了多久下一个城池也能收回囊中。”
“嗯,干得不错,下去吧。”陈夙垂眸饮茶。
“是。”
那人又再次隐了身形。
梦靖妖不仅让他把她的护卫军带上战场,还给了他指挥权,也就是有他们的存在,陈夙才有机会算计陆景渊。
只要比陆景渊推测的结束战争的时间早,自己就能有机会抢先一步赶回去。
到那时,梦靖妖不论再怎么要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自己都不会再允许。
有了护卫队的成员在敌军后方不断骚扰,断了他们大部分的粮草,三国联军节节败退,他们想要抓住护卫队的成员,可几次下套都没成功。
有两次甚至已经把人用绳子绑住了,可还是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些频频出现的怪异现象吓到了不少人,罗科迪王国的教会开始强烈抵制国王的进军行为,给出的理由是护卫军这般神出鬼没,一直在帮助幕国军队,一定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来惩罚罗科迪王国的暴行。
殊不知,这只是护卫队的成员使用了梦靖妖为他们提前准备好的传送法阵。
自从他们被陆景渊抓住过之后,梦靖妖就瞒着所有人为他们赶制了一批便携使用的法阵,之前一直没机会用,现在到是派上了用场,还因此获得了意外之喜。
罗科迪国王靠着在贵族,地主之间被拥护的关系,强行抵抗着来自教会的压力,但还是被迫撤回了一半的兵力。
赛利维亚的长老院也一致认为不应该再进军幕国,这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还大量消耗国家人力物力财力,还不如就此停战,给幕国发去求和邀请,好歹还能落下几个幕国的城池在手里。
赛利维亚的长老院不比罗科迪的教会,早就被他们的女王用铁血手段给架空了,他们提出自己的意见之后,除了被女王嘲讽了两句“想得到挺美,哪有这好事?幕国才不会答应你们可笑的求和”以外,什么都没得到。
这三个国家,唯独伏尔坦的巫师会发现了护卫队的不对劲。
巫师会的会长在接到战场上的巫师会成员送回来的物件时发现了异样。
他们把绑过护卫队成员的绳子寄给了会长,而这条绳子上,沾染了使用法阵时残留的诅咒之力。
检验力量的水晶球闪过微弱的光,会长既兴奋又害怕。
她立刻带领所有的巫师会成员去拜见掌管国家的大祭司,可是大祭司不仅没有听从她的撤军建议,反而还侮辱她们巫师会是每天疯疯癫癫白吃白喝的疯子邪教。
会长捧着古籍,失望的召回了战场上的所有巫师会成员。
即便不能阻止与先祖的战争,至少也要做到巫师会成员不参与战争。
原本,大祭司应当是守护先祖的最高职位的,可时间的流逝,移居者大陆的人们已经忘记了如何学习自己先祖的力量,就连她,巫师会会长,都只能捧着一本单单记录历史的古籍,尽全力让人们不要忘记过去。
可现在,这本历史古籍,甚至都被政治家,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们认为是编撰的假故事,可笑至极。
“先祖大人,您是来惩罚忘记历史的后辈们的么。”
三国联军就像罗科迪王国的教会预言的那样,节节败退,即便这个预言毫无依据。
半年的时间,三国联军成功被打退至最初的起点,丰明城。
在这期间,赛利维亚的长老院曾私下派使者来和幕国商讨求和的事情,结果还没等幕国拒绝,就被他们自家的女王抓了回去,据说没过两天就被执行了死刑,使者的脑袋还被因为老是打败仗,结果被恼羞成怒的女王丢到长老院成员面前,以作恐吓。
不过,女王确实该生生气,一旦这场战争打败,长老院就有权发起声讨女王,给其定罪的群众投票,这位铁血女王可一点也不受子民欢迎,他们倒是都希望这位女王的妹妹,以善良爱民着称的萨维公主登上王座。
不过传言中她们姐妹俩的关系其实很好?
陆景渊已经推测出来陈夙手里的底牌是梦靖妖的护卫队,陈夙使用他们的手法和梦靖妖几乎一模一样,自己还差点中了梦靖妖的套。
不过这样的话,他想要赶在陈夙之前夺回皇位,就得做些什么了。
三人再次在指挥车上见面,这次要攻下的,是最后的丰明城,这场一开始极为危险的战争,即将迎来它的结局。
“陈大人,丰明城可不是那么好打的,这里紧挨着敌军的老家,不仅不能从军队后面搞偷袭,而且粮草管够,烧不完的。”陆景渊走到陈夙身边,故意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让陈夙怒火中烧的话。
“既然天帝大人已经知道了,陈某也就不在瞒着了,我一定会赶在你之前带走妖妖,你别想见她一面,你不配。”陈夙不紧不慢的嘲讽道。
这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激起火花,唯有许稞在旁边看的一脸迷惑。
他们像是在竞速一样,同时举起指挥旗,大声喊道。
“击鼓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