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沈父听闻沈逸飞让女孩怀孕后回来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他连学术会议都没结束,就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赶到餐厅时,只见里面坐着三个人。周秀丽挺直腰板坐在那里,对面是低着头的沈逸飞和苏溪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怀孕了?”沈逸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觉得,一向和蔼可亲的父亲,肯定不会排斥苏溪悦。
“爸,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苏溪……”
“老婆,你没事吧?”沈父却直接无视了沈逸飞和苏溪悦,径直关心起周秀丽的状况。对他来说,老婆的话就是圣旨,最在乎的永远是周秀丽。
“……爸。”
“你这臭小子!出了这种事,怎么不第一时间跟爸说!你明知道你妈心脏不好,还敢搞出这档子事?”沈逸飞心里直犯嘀咕,实在不明白妈妈什么时候心脏不好了。但眼下这情形,可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他赶忙满脸歉意地开口。
“爸,实在对不住,让您受惊了。”
“这位是……”
“她叫苏溪悦,是我女朋友。要是您和妈点头同意,我们打算这个月就把婚事办了。”沈父一听这话,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苏溪悦妈妈的事儿。向来情绪稳定、波澜不惊的周秀丽,这次都被搅得心烦意乱,沈父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凉了半截。
“竟然是对逸辰下咒的那个神婆的女儿。”这婚,他打心底里无法认同。
沈父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苏溪悦。只见她微微低着头,乍一看,给人一种柔弱又娇俏的感觉。巴掌大的小脸,一双大眼睛里透着怯生生的神情,嘴唇薄薄的,五官单看都很精致,可整个人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郁气息。
两人目光交汇,苏溪悦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地开了口:“您好……叔叔。”想到自己还没得到认可,她声音越来越小,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沈父强忍着内心的不忍,神色严肃起来:“来的路上,我大概了解了情况。首先,我得跟你道个歉。是我们没把儿子教育好,让他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儿,理应先给你赔个不是。”
“不负责任……的事儿?”
“我和逸飞他妈没法同意这门婚事。姑娘,原因你心里应该清楚。”
“爸!”沈逸飞一听,急得大喊起来,“连您都这么说,我们可怎么办!您知道我们是带着多大的决心走到这一步的吗?”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信赖的父亲,也会持反对态度。
沈家向来人丁单薄。就拿沈父这一辈来说,亲兄弟总共就两个,小叔移民海外后,家里就只剩他独自撑起一片天。小叔又没有孩子,如今沈父和周秀丽年纪渐长,也没了再要孩子的打算,延续沈家血脉的重担,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沈逸辰和沈逸飞肩上。
“溪悦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沈逸飞满心焦急,苦苦哀求着。他并非不理解父母反对的立场,可理解归理解,真要他接受,实在是难以做到。
“爸、妈,你们为什么眼里只有哥哥?我知道溪悦妈妈做的事让你们难以释怀,可溪悦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啊!”
“老二……你这孩子!”
“我会向哥哥赔罪,哪怕跪到他原谅我为止。求您了,就接受溪悦吧,行不行?”沈父听着这话,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他一直把这个小儿子当贴心小棉袄宠着,如今看着儿子这般可怜模样,心里别提多心疼了。一边是态度坚决、反对到底的妻子,一边是苦苦哀求、满心期待的儿子,沈父只觉得脑袋都快被这两难的局面给撑破了。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坐着、默默流泪的苏溪悦,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就这一次……求您就答应我们这一次吧!我一定会好好表现,拼尽全力,绝不让自己成为沈家的累赘。”
“可是……”
“我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有手有脚,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地跳了。”说着,她拿出一张b超照片。沈父看着这照片,就像被人拿枪指着似的,心里猛地一紧。
“叔叔,您怎么忍心打掉这么小的一条生命……呜呜……”苏溪悦一把拉住沈父的手,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沈父低下头,沉默了许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周秀丽,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饭后,这场不欢而散的会面结束,大家一同乘车回家。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叔叔阿姨会同意吗?”苏溪悦紧张地摆弄着手指,小声问道。她本就没指望父母能立刻松口答应,可拿出b超照片后,还是没得到个准信儿,这让她大感意外。沈父盯着照片,犹豫了好一会儿,又偷偷看了看双臂抱胸、一脸严肃的周秀丽,最后只简短地撂下一句:“这事儿,我们还得再琢磨琢磨。”
沈逸飞还想再争辩几句,可周秀丽已经下车走远了,他的呼喊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显得那么无力又空洞。
“爸妈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乱了阵脚,但最后肯定会同意的。我妈那边不好说,可我爸一直念叨着想抱孙子,肯定会答应的。”
“真的吗?”
“别太担心。对不起,是我没本事,没让你得到爸妈的热情相待。”
“这我早有心理准备,你别往心里去。”沈逸飞心情沉重,默默开着车。他对苏溪悦怀孕的事儿深信不疑,可父母的反应,却像一盆冷水,浇得他透心凉。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听话懂事、规规矩矩的孩子,从没闯过什么大祸。他年纪也不小了,经济上也有了一定的能力。虽说父母反对的理由明明白白,可这背后归根到底是因为哥哥的事儿,这让沈逸飞心里难免有些委屈,甚至隐隐觉得父母有些偏心。
“你身体怎么样?”
“还行,能撑得住。”
“回家好歹吃点东西,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孕吐太厉害,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下。”
“吃点没什么味儿的东西,要是实在吃不下,就吃点水果。”
“嗯。”沈逸飞开车时,忍不住时不时瞥一眼苏溪悦的肚子。她的肚子还平平的,因为孕吐,人甚至比以前还瘦了些。有时候,他真的很难想象,苏溪悦肚子里正孕育着自己的孩子。他从没见过孕妇的肚子,只能暗自猜测是不是原本就是这样。
“我都觉得不真实,爸妈肯定也一样。等肚子显怀了,再带溪悦去见他们,会不会好点儿?”他正胡思乱想呢,眼看着快到家了,突然看见停车场入口坐着一个人。那人坐在花坛边,大长腿伸得直直的,身影看着格外熟悉。
“咦?这不是哥吗?”沈逸飞一时没反应过来,苏溪悦对沈逸辰的称呼不知不觉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