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繁华的街巷相比,街角的小道没有小贩的叫卖,没有车马的喧嚣,人群的喧闹。
‘哒哒哒——’
走在这条路上,能听到脚步的回音。
记忆里,木宏应该就是在这条街巷的。
四周传来一股异味,街角处还有不少乞丐坐在那里,前摆着一个个破旧的碗。
姜月一脸嫌弃地皱着眉。
目光落在四处,最终,看到一旁角落盘膝坐着的那个男人。
她上前。
这人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破旧衣服,原本的颜色也难以分辨,周身已经被磨损得毛边四溢。
但比起周围的乞丐,他身上要整洁很多。
姜月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眉头一蹙。
眼前之人,双眼凹陷,黯淡无光,带着些许疲惫。
即便如此,他身上也有着与周围乞丐不同的气质。
察觉到面前的身影,那人抬了抬眼,
“你是谁?”
“可是木宏先生?”
男人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一语喊出自己的名字。
他点头。“你是什么人?”
“木先生,我知先生胸有丘壑,腹有乾坤,才华横溢却未逢明主,遗珠蒙尘,实在令人唏嘘。”
男人听到他的话,眼眸闪烁,苦笑一声。
“世道如此,我又有何法?”
“若先生愿意,小女不才,愿做先生牵线搭桥之人,助先生一展才华,共图大业。”
穆鸿直起身子,抬头道,终于有人发现他的才能了吗?
“小姐赏识,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姜月微微扬起下颚,唇角轻勾,眼间若有若无地流过一丝得意。
“木先生,这边请。”
闻着他身上发嗖的味道,姜月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在意,他确实好多天没洗过澡了。
“不知道小姐如何知道我?”
“先生可知梁家?”姜月答非所问。
“自然知道。”
梁家,乃是当地首富,可以说家财万贯都不为过。
而且,传闻梁家背后有还有官场中人,不能招惹。
“先生以为,梁家可否结交?”
男人眸光轻闪,这是在考验他?
“小姐,梁家背后势力不凡,以小姐之才,不可能偏居这一隅之地,不妨借着梁家的梯子,往上走。”
“不愧是木先生。”
姜月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痕迹,很快被她又压下去。
“爹,娘,我回来了。”
回到家,家里却有些安静,姜绾喊了一声,没人搭理她。
把手里的背篓放下,打开堂屋的门,走了进去。
“娘?”
听到她的动静,苏云放下手里的绣线,看了过去。
刚才一直都将注意放在面前的荷包上,倒是没听见姜绾的声音。
“绾绾,你回来了。”
“娘,爹跟大弟是去地里干活了吗?”
苏云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看了她一眼。
那表情,显然是在遮掩着什么。
“娘,爹跟大弟出事儿了?”
“没……”
苏云面色变了变,“没事儿。”
“你爹他被你爷奶喊过去帮他们干活了,家里要秋收,人手不够,就把你爹叫了过去。”
“爹的腿还没好,爷奶怎么能把他叫过去干活?”
苏云叹了口气“绾绾,你爹毕竟还是姜家人,放不下老宅那边,也是正常的。”
“所幸咱们现在已经分了家,你爹也只是过去帮他们秋收罢了。”
姜绾面色难看,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绾绾?你别生气。”
苏云试探性地开口。
姜绾无奈“娘,我没生气,真的。”
她是真的没有生气,只不过,老宅那边的人实在太过无耻。
真的死死地缠着姜泽兴,吸他身上的血,就连他的腿‘断’了一条,都不准备放过他。
“我刚从镇上拿了药,一会儿熬了,给您和爹补身子。”
她叹了口气,亲缘一时半会儿确实是断不了的。
“好。”
苏云接着摆弄手里的绣线。
她现在干不了重活,但是手上的功夫还是可以看得过去的,拿着家里的一些小布头,绣了一些小荷包。
等绣完之后,还能去镇上换几个钱。
“娘,您也别太过操劳,大夫说了您现在得静养。”
“等过几日您身体好些,带您去镇上再看一下。”
苏云身体没休息好,可是不敢颠簸的,看大夫还得过段时间。
“您在家里,我去那边看看我爹。”
“这才几天不干活?手脚就那么慢了,地里还有那么些东西没收,你这速度,是不是想让我的粮食全都烂在地里呀?”
老张氏横眉立目,一张皱巴巴的脸因为愤怒扭曲得不成样子,恶狠狠地瞪着姜泽兴。
姜泽兴瘸着腿,手里拿着满满一袋的粮食,一边往外扛,因为走得仓促,还险些摔倒在地里。
“磨蹭什么?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就你这速度,等着让我喝西北风啊?”
姜泽兴强忍着自己腿上传来的麻意,咬牙往前走着。
‘砰——’
一不留神,踩到脚下的一块石头,直接将他绊倒在地,手里的麻袋也落在地上,里面的粮食落在了地上。
“要死啊,你这个天杀的狗东西!竟然还敢作践我的粮食!”
“哎呦!老三呀,你走得早,看看你这个大哥,就这么欺负你亲娘,让他干点活儿,竟然把我的粮食摔在地里!没天理呀!”
老张氏直接在地里哭了起来。
伸出脚,还直往姜泽兴的腿上招呼。
‘嘶——’
他的腿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当初的伤口也十分深,根本还没有好利索就来干活。
现在被老张氏这样踢,撕扯的痛感,一阵一阵的,让他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娘,我没有——”
“下贱坯子,老娘当初怎么没把你给掐死?让我白白葬送了一个孩子!”
“我那可怜的老三呀,就这样丢了她老娘去了,呜呜——”
姜泽兴瘫坐在地上,红了青,青了白,听到老张氏刀子般的话,他唇角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老张氏这样憎恶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姜安福站在一旁,也听到了老张氏的咒骂,他只是紧紧地拧着眉头,看着姜泽兴的惨状,也没有开口。
最近老大家做的这些事儿,确实不怎么好,他们毕竟还是一家人,卖草药赚了钱竟然不给老宅,是何道理?
“娘,我是不小心摔倒的,并不是故意把粮食倒在地上的。”
“啊呸!腿疼?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那个小贱货闺女,成日里就知道跟我对着干,我怎么知道你安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