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跹往南走没几步路,鸡符突然间光华一转,然后,她就不小心掉入了脚下好不零丁出现的黑洞。
没错,事情就是这么巧,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就算你不去看北方怪异的动静,选择调头往南,也会遇到这样的变故。
白求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子就冤屈地往下坠,不过这比起时光隧道倒好一点,至少没有光怪陆离,缭花人眼睛的缺陷,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犹如深渊。
“哎哟!”白求跹一屁股坐在地上,摸了摸头,望望四周,却是一个石道。明明眼前还是走不出的森林,怎么一下子就掉到这个甬道里了?她抬头仰望,始终没有找着让她栽下来的黑洞。她看了看手中的鸡符,面上涌起一抹哀伤。
还不知道会糊涂地走多久,这样没头没脑地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这来的?会不会有陷阱?这幕后之人又是谁呢?
白求跹缓慢站起身,面前有两个通道,左右,又是选择题。
白求跹扶额,一只手在两个道路前点来点去:“点点点,点到谁,就走谁。”点到了右边的。
白求跹吞了口唾沫,又试着点了一遍,还是右边,那就……走左边吧。
她小心迈着步子走上前,这道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走路的时候她起码不用低头。只是,没有头脑的走下去,感觉好像被当成一枚棋子,不知道该如何做正确的自主的。到底是,谁利用了谁?
她正走着,忽然身侧做了一块巨石,放在这里不知作何用。
“咯噔。”
一块小石子滚了出来。
白求跹的心一跳,却见从那巨石后慢慢弹出一个女人的头,那女人见了她,目光一愣,随后半是犹豫,半是下决心的,款款走出。
白求跹惊异地看着她:“你……”
这女人披头散发,长长的眉,细细的眼,脸容清秀,观之但觉清爽,眼睛里充满了精光,怎么都给人一种精明能干的感觉。白衣红抹胸,腰间配了一把皮革刀。
那女人问道:“你也是闯入魔界的吗?”
白求跹在心中暗暗盘算,看这女子似乎不简单,有点心机婊的迹象,而且出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洞,躲于巨石后面,自己不走近,她还不一定会出来。白求跹面无表情地说:“我迷路了。”
女人怔了怔,说:“你是想出去还是……”
“当然是去魔界。”白求跹说。
女人道:“我也正在找通往魔界的路口,这里道路错综复杂,每一个道口都通向一个领域,如果不小心走错了,会遭遇不测。”
白求跹疑惑道:“那该怎么寻找正确的路呢?”
女人不答,从怀里取出一个罗盘,奇怪的是,这道路根本没有一丝风,而罗盘的指针转来转去,变幻不定,没有停下的意思。
白求跹惊诧道:“有恶灵?!”
女人摇了摇头,说:“这里没有阴气和邪煞的痕迹。”
“可是……为什么罗盘会乱转呢?”白求跹皱紧眉。
“这里是魔族的地盘,下了禁制,罗盘等物辨别不了方位,”女人偷眼打量了下白求跹,问,“我叫倪艳,你叫什么名字?”
白求跹言简意赅地撒谎道:“我叫凤仙。”
倪艳当然不会相信这是真名,但也不打算细问,只是正视着她:“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魔界吗?”要知道,那里可是极为危险的。
“我要去救人。”白求跹说。这里已经是魔族的地盘了,应该也属于魔界吧?只是倪艳为什么那么说……
倪艳目光一闪:“你的亲人被魔族抓去了?”
白求跹随便敷衍了一句。
倪艳叹了气,眼睛忽然亮闪闪的,盈盈有水光,白求跹一愣,问道:“你怎么了?”
倪艳摇头说:“没什么,我爹爹被他们抓去了,我也想去救他。”
白求跹一怔,道:“你是京城人?”
倪艳点点头,看着白求跹问:“你也是吗?”
“嗯。”白求跹再次撒谎。
倪艳含着泪说道:“我当时被爹爹藏进了唯一的地窖里,地窖很小,仅容一个人,爹爹为了保护我,出去和那些恶魔决一死战。我躲在地窖了三天三夜,没被那些恶魔发现。等我爬出来后,看到被毁成废墟的房屋,整个人心如死灰,恨不得拿刀子捅了他们一干二净。我冒死跟踪恶魔,钻进了古怪的隧道,然后到了这里,经过好几天的研究,我初步判断这里有通向魔界的路口,但其他的都是密布毒虫毒蛇的危险之地,一失足便丧失性命。”
“你怎么知道其他洞口有危险?”白求跹惊道。
倪艳垂了眼:“我不小心走错过好几次,每次都在看到不对劲的痕迹时及早退出,往另外的路口走,来来回回,我在每条路上做了标记,确定该走哪条路。”
白求跹犹豫着:“照你如此说,其他路有毒物,不怕它们爬向正确的路吗?”
倪艳抬头说:“这个你可以放心,魔界的路口邪煞气息颇重,就连那些毒物都避之不及。我们虽然也不能支撑多久,但只要冲过去,忍耐一时片刻,抵达了魔界地面,就可以适应那里的环境了。”
白求跹轻笑道:“你好像对那里很了解。”
倪艳低头说:“我跟踪恶魔多日,无意偷听了很多话,所以知道的比较多。”
白求跹颔首,说:“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倪艳道:“我走累了,坐在这里歇息,听到有你的脚步声,怀疑又有什么妖魔。”
白求跹微笑道:“幸好遇着了你,不然我万一不小心走错了遇到危险都不知道。”
倪艳说:“这个一路交给我好了,我们找着出口,到了魔界去救回我们的亲人。”
白求跹看着她:“可是我们该怎么救?”
倪艳转了头,望向某处,说:“这个只能看情况了,不论如何,我不能离开爹爹。娘亲很早就走了,爹爹一人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他近些年得了风湿,腿脚不灵便,被抓到魔界做苦力,捞不到半点好处,我一定、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白求跹眯了眯眼,打量倪艳。
倪艳没注意白求跹眼中的古怪神色,走在前面带路,说:“我身上有干粮,可现在所剩无几,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口。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死人了,也不可以放弃……因为对我们来说,亲人的安危更重要,高于我们的生死。就算用我的命来换回我的爹爹,我也愿意!”
白求跹环胸听着倪艳的发自肺腑之言,心里自有计较。
她才不会这么轻信一个陌生人,还是个女的,说话透了一种坚决果断的语气,看来是一个执着的人,只是……更是一个可疑的人。
倪艳刚开始还会说一些自己在道路中的经验,白求跹简单地应了,倪艳觉得有些没意思,慢慢地也变得缄默了。
她们就这样摸索着,偶尔地面石壁上会出现几只爬虫,都被倪艳的刀子割断身躯出血。白求跹佩戴着草灵君赠送的香囊,虽然时间长了仅留淡淡的余香,但驱退邪物的威力不减反增。所以,倪艳脸色愈来愈苍白,白求跹反倒精神大好,神气十足,只是没有十分的表现出来。
几刀子落下,长尾蝎子被剁成烂泥,倪艳就怕一刀子不够,杀不死。
这些东西最会让女子头皮发麻,干呕,算算这只毒蝎子,已经是她们半日不到遇到的第十只毒物了。这么走着,途中总会遇着些让人胆寒的爬行动物。
白求跹说道:“倪艳,谢谢你,要不是你会武功,我还真不知道遇上这些东西该怎么办了。”
倪艳苍白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眸中光芒闪烁不定:“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白求跹的眼睛盯着倪艳手中的刀,但见其一瞄间异类时,就手起刀落,下手狠绝,不留余地,单是手腕,发力就足。
解决了不少毒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道路似乎变得更加诡异了许多,单是走一小步,就要低头留神地下,会不会踩到什么肮脏的东西。
但是,毒物渐渐少了,到后面倪艳也不用一直提着刀子。起初,看到这些恶心的动物,白求跹会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但倪艳再三肯定没错,并言这些毒物只是变数。将信将疑地走下去,好像真没什么异类了。
白求跹保持沉默,前方又是一个三岔路口,她跟着倪艳朝着最左边的甬道走去。渐渐的,空气似乎变得冷凝了许多,地面生寒,白求跹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说:“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
倪艳皱眉说:“这道口通风,应该离出口不远了。”
但愿真没走错,这次真是走出去的安全通道,白求跹心中默道。
地面上积的冰晶越来越多,已经模糊可见雪白色的霜雪,莫非魔界和终年冰雪的天山一样?白求跹心想。
两人谁都没说话,就这样静悄悄的走着,脚步尽量不踏出一点声响。白求跹环抱着手臂,身子微微前倾,实在好冷啊。纵然是在江南水乡,也没遇着过这么侵入骨髓的凉意。
“倪艳,我们不会走错吧?”白求跹忍不住问道。
“不会的,现在虽然有点冷,但我敢肯定,终点就在前方。”倪艳笃定道。
白求跹抽了抽嘴角,不是有点冷,是非常冷啊。如果你的感觉系统没出毛病,一定会体会到这冰凉的痛意啊!
可纵是冷痛,也还是抵不过心中的痛,那段前尘的回忆,这一刻突然一点一点浸透在了脑海里……顾恒卿,原来你我的缘分早在三生石上就刻下了。
浮世三千,吾记有三:佛,道和卿。佛为心,道为念,卿为心心念念。你早已是我的心魔,是注定的情劫,但那又如何?因为爱上你,我才成了我,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