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琉璃净火,携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将那些作乱的魔兵尽数烧化,而后又作轻烟般消失,不留一点余迹。
剑羽欣喜道:“这就是琉璃净火,世间最干净最圣洁的火!”
白求跹负手站立,面上波澜不起,掌心枕着一枚鸡符,说:“剑羽,你在包围我时,那张榻还在吗?”
剑羽一怔,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白求跹严肃道:“能否拿来让我看一下?”
剑羽心里虽有疑惑,却还是亲自去搬来了那张榻,白求跹仔细查看,发现那猴符还在,松了一口气,伸手取出握在手里。
剑羽瞳仁一缩:“这是……?”
白求跹说:“猴符。”
剑羽满是惊讶:“猴符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睡榻上?难道说我是它的选定之人?不对,不可能是我。”
白求跹说:“这猴符是我的一个朋友的,戴着一个斗笠,青色布衣,你可有看见?”
剑羽听了,一拍脑袋,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白求跹忙问:“他在何处?”
剑羽说:“他在你出幻音林之前就被一个魔王逮住,交战了很久……后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了。”
白求跹面上染了一层失望:“那他的符怎么会在你的榻上?”
剑羽苦笑道:“当时我也在,守着出口等你,看见那人和魔王教斗,就暗中助他一把,他也明白我的好意,但终究不是那魔王的对手,就用轻功逃离,魔王紧追不舍,逼他把灵符交出来。他们兜了好多圈,我也没留意他把这么重要的符夹在这缝里了,反正就看到他被魔王踹出老远,还瘸着一条断腿想逃。”
“魔王和他单打?”白求跹问。
剑羽说:“那魔王我不认识,但他独自前来,没带兵力,好像就是普通的路过,没想到被逮个正着。若左右无旁人,我还会放那人一马。偏偏那魔王够狠,那人落到他手里,估计不会好看。”
白求跹眉宇紧锁。
剑羽拍拍她的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虽然法力没有完全恢复,但好歹有琉璃净火,威力不可小觑,足够你撑到最后了。说来,这伏地魔也真会折腾,本来人间仙门通往魔界的道很短的,他一上任,直接加长,还在道上设置重重障碍,并派了我们来把守。不过你也别灰心,这里离魔宫不远了。”
白求跹淡笑道:“其实我觉得被他们抓去未尝不可,那样不是直接被带到魔宫了吗?”
剑羽摇摇头说:“不可,你即使到了魔宫,也得偷偷摸摸的,不要让敌人发现你,只有集合了十二灵符的力量,才可能击败伏地魔。若不小心被抓住,他们会夺了你的符,给你设禁制,无法脱身,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白求跹点头。
剑羽转身说:“刚刚的魔兵,发现我在帮你,来捣乱。现在消息败露,魔宫里的应该快知道了。”
白求跹心一紧:“那你和我一起逃吗?”
剑羽扬唇一笑:“我是火莲花,遗落人间的圣物,虽然来至魔界,也出淤泥而不染,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放心吧,就算伏地魔亲临,也奈何不了我。”
“你,不和我一起走?”白求跹问。
剑羽颔首说:“这里我会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大胆去吧,曾经的婆娑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自己有幸认识对了人,而今魔界通道助你一臂之力,更是我心之所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白求跹对他深深一礼,道:“多谢剑羽帮助,求跹感激不尽。”
剑羽扶起她:“你放心吧。”
隧道漆黑,弯弯曲曲的,没有多少光亮,只能凭借星微的掌中火光,看到周围的环境。一时出来,视线豁然开拓了不少,只是眼前的景象不比方才的暗道好上多少,荒废深褐色的土地,几只寒鸦飞棱着翅膀,呱呱叫着飞过,扑落下一两根黑漆漆的羽毛,与附近的枯长怪树形成一种诡异的情景。三两个树洞犹如一张变异的人脸,狰狞可怖,分叉的树杈似张牙舞爪地要扑来。
白求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留意地上缝隙间爬出来的蜈蚣或蜥蜴。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青色,依稀有衣角在飘荡。
白求跹转头一看,脑海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另一只手中的猴符发着微弱的棕光,但已经能基本确认那倒地的人的身份。
白求跹慌忙奔跑过去,真真实实地站在那人身畔,仔仔细细看着那斗笠下的脸,才敢确定自己真的没认错。
脑海里,不期然的浮现出一双冷漠而无情的眼眸,宛如百年未融的冰雪,又似一潭死水,连心都被冰封了。这个人声音清冷,连吐出的字眼都像凝着冰渣。可就在数天前,他出现引开凌忘琴的注意,有意无意地帮助了她逃脱。自从出了幻音林,听说他与一魔王交手,至今下落不明。可没想到,她还是见到他了,他出现在这里。
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身子也这般清寒。
身体没有任何起伏,毫无气息,一片死寂。白求跹眼若含愁,双眉似蹙,嘴角却轻轻扬起,似一抹笑容。一滴泪,滚下,滴打在青衣男子的身旁土地上。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恒卿应该会开心的。
一日后,白求跹走出入道,向着魔宫进发。但她的步伐十分轻盈,身子异常灵活,路上偶尔会撞见几个巡逻的魔兵,还没等他们反应,她就已出手将他们全部烧成飞烟,随风而散。
白求跹脸上始终淡然,没有任何的感情。她随手夺了一个魔兵的剑,据为己有,下次出招时,能直接将火力放到剑上,这么一挥,一群魔兵都能消灭。
她默默走着,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头长两角,一身黑袍的魔,远处看着就觉修为不浅,是以她逐渐停下脚步,坦然地视着他。
那魔见到白求跹并不意外,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凡人怎么想,一个两个都妄图闯入魔界用灵符打败魔君,真不知天高地厚。英雄哪是这么好当?就你这纤柔娇弱的小女子,还不够本王塞牙缝的呢。”
“你是魔王?”白求跹问道。
那魔满不在乎说道:“是啊,你们这些凡人仗着灵符便以为天下无敌,殊不知这点玩意儿在本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前几日刚杀了一个,没想到今儿还又有人送上门来。”
白求跹右手按剑:“刑月可是你杀的?”
魔王道:“本王杀人,从不问姓甚名谁,管他姓月还姓日。”
白求跹冷然道:“魔界共有多少魔王?”
魔王道:“除了本王,就还有三个。不过杀人不多吃人最多的,还要属本王。”
白求跹横剑在胸前,道:“那你就拿命来。”
魔王嗤的一笑,道:“你这丫头也不识高天厚地,敢来本王面前班门弄斧。也罢,本王一向吃人惯了,即便你是女的,也别指望本王怜香惜玉。”
白求跹一剑刺下地面,一丈方圆内蔓延出裂痕,半空飘下无数的火花。察觉到不对,魔王一惊诧,道:“琉璃净火?!”
琉璃净火,连凤凰涅盘的上仙白求跹都未炼成,此人究竟是谁,为何会使出如此纯正的真火?
白求跹不答,火花爆破,迅速扩大,那些闻讯赶来的魔兵也被烧得灰飞烟灭。魔王见机快,早跃出了火势的范围,瞧见白求跹目光清澈,下一刻,火焰形成一头凤凰,展翅翱翔的姿态,冲向了他!
魔王骇然,祭出毕生魔功化作结界,拼死抵挡。只是琉璃净火胜三昧真火百倍,又被白求跹使得精纯,能炼化一切魂魄,更何况魔王区区的结界?当下魔王如在热火中烧,结界亦蒸发而退。他喷了一口鲜血,哪知更助长了火势,接着猛烈的火舌一卷便把他吞没。
白求跹将插在地上的剑拔出,丢在地上,已裂成七零八碎的碎片,再难拼回原来的样子。但她并不珍惜,一把普通的剑而已,魔兵哪个没有多余的剑?
如果不是法力恢复了一些,她也不会有一些预知过去未来的能力,虽然只是零星的几个片段,但也足够了。
怪不得刑月和顾恒卿的身形有几分相似,他们竟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顾恒卿原是神界的九尾狐,入凡尘投生在顾家,而顾家的生母在他出生时就咽了气,顾老爷在不久后也跟着离开人世。乡里人都说顾恒卿克爹娘,是个晦气十足的煞星,所有人避之不及,更不会有小孩陪他玩。
而也在那时,魔君令的一缕神力才能给令牌上分离出来,化为人形变作奶娘,抚养了尚不能进行人事活动的顾恒卿。顾恒卿以为,爹娘去世,整个家就只剩他一人,无亲无眷。其实不然,刑月的曾祖父是他生母的长子,因有一算命先生说此人机缘非浅,该当送去仙门修行。顾老爷就托人找上仙门,但那些仙人大多嫌刑月的曾祖父年幼,奶还未断,岂能听算命先生一言就信以为真送到仙山托养云云,把人打发了回去。顾老爷吃了闭门羹,便打消了念头,却在回家的路上遇着云游历练的紫魁道长。紫魁道长见曾祖父面相端正,十分合心意,便想收其入自己门下。顾老爷不乐意自家孩子当道士,但碍着与紫魁道长旧识一场,婉言拒绝,并随口答应不如等有了次子,再让其代为转入门下,紫魁道长屈指推算了下,竟满脸喜色,连连诚谢不提。
半年后刑月的曾祖父在中元节被人拐去,下落不明。顾老夫妇伤心痛哭一场,顾母却发现自己真的有了生孕,顾老爷想起紫魁道长的话,担忧履行承诺,自己就膝下无子,老人无人奉养。可要是出尔反尔,会给自己落下不好的名声。就这样两头为难的过了数月,顾母产下幼儿,自己却撒手人寰。顾老爷悲痛欲绝,终日郁郁,不过几天也在床上断了气。
而彼时的刑月的曾祖父被颠来倒去卖了无数人家,最后被一刺客机构买下,培养成一个死士。他天资聪颖,学的又快,擅长笼络人心,十几年后就成了刺客们的首领,而他和一女刺客生下了孩儿,子承父业,还是刺客。一直到刑月这一脉,才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