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尊崇皇后,也非嫔妾本分,只是,你的原则,不会允许你那样做而已!”
“所以,我替你求情了!”
“你无需谢我,我也不愿跟你重归于好,姐妹情深,我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罢了!”傅含璎俯视,看着震惊不已的梅修仪,她淡淡说完这些话,不等她回应,转身翩然抬步。
又突地顿身。
她没回头,仅仅语带动容,留了下句,“你为陛下,不顾屈辱,真的愿意谅解长公主之心,我……”
“也有所感。”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帮你的。”
说罢,大步离去,只留给梅修仪一个飘然的背影。
许久,许久……
阳光透过窗栊,照射在梅修仪苍白,又布满泪痕的脸上。
“含,含璎……”
梅修仪喃喃,打破屋内死般的寂静,她颤声,似哭似笑,“苍天,我被天下人置疑,被天下人避嫌之时,竟然是含璎相信了我!”
“她,她虽然欲壑难填,骄奢淫逸,但她懂我!”
“她晓得我的为人,我,我……”
“含璎,含璎~”
梅修仪怔怔呆坐着,半晌,捂住脸,从指缝中呓出一句,“妹妹~”
——
时光苒苒,转眼十日。
慎刑司里,梅修仪的四大宫婢之,入画已经受不住刑,咽气了。
听闻司棋也是奄奄一息。
如意吓坏了,背着自家姑娘,偷偷哭了好几回。
梅修仪知道消息,却是怔怔片刻,露出个非哭非笑的模样,随后,便没了反应!
‘私穿凤袍’的事,越闹越大,朝廷中开始有御史参奏,要求严惩不敬后位之‘妖妃’,当然,元昭帝挡回去了。
但是……
长孙太后彻底坐不住了。
她强撑病体,亲自来到凤栖宫,把皇后堵在内寝里,循循善诱,“昭明,母后知道,梅仙伤了你的心,坏了你的事,可那个孩子是被傅家人教迂了,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儿。”
“那一回,端宁的事,梅仙或许仅是觉着,后宫应该和谐,不让烈儿为难,才忍下委屈,以德报怨。”
“她太善良,太天真了,一点都没想着,破了你的计划,如今,她也吃了教训,又丢人又受罚的,也该够了。”
“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你放她一马吧。”
长孙太后脸色苍白,满面温柔。
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长孙皇后拧了拧眉,先是俯身向她请安,旋即才道:“母后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梅修仪之事,跟儿媳有什么关系?”
“那是长公主……”
“昭明,你是我侄女,我知道你的聪慧。”长孙太后柔柔一笑,恩威并施,“是你用了桑修容吧,凤袍的事,是端宁的人做的,你也帮着扫了尾。”
“你二人联手,烈儿才会这么久,都查不到有用的消息。”
长孙皇后心中一惊,面色难看,她没想到姑姑会看得那么清楚,“我……”
“昭明,你是气梅修抢了你的人情,动了你的利益,昭润在桑国公世子手下为将,他是我的亲侄子,我怎会不疼他?”
“你教训梅仙,我没拦着,利用桑修容的脾气,把端宁框进来,捏住她的把柄,再帮她隐瞒,助她逃脱,施恩给她……”
帮桑修容求情复位的甜枣,梅仙抢了,昭明就利用桑修容胆大包天的秉性,再给端宁一个‘耳光’,重新给甜枣!
“你这手段用得好,不愧是我的侄女。”长孙太后柔声称赞。
长孙皇后骤然变了脸色。
她暗中算计端宁长公主的心思,就连白嬷嬷都没发现,只觉得她是气狠了,找梅修仪撒火!
“母后也是见微知着,锦心绣腹。”
她垂眸。
长孙太后眉眼婉约,“好了,昭明,姑姑晓得,你是想在抻一抻端宁,让她‘臣服’的更彻底些,可凡事过犹不及,你难道真想要了你妹妹的命吗?”
“陛下那边,也一直在查,要是泄露出去,不是竹篮打水吗?”
“昭明,收手吧!”
长孙皇后沉默,片刻,微微抬眉,“母后想让我如何做呢?”
“皇后贤良,顾全大局,委屈己身,向烈儿请罪,说是你管理宫务不当,让内务府把分给你的云锦散出去,梅仙是粗疏大度,无意穿着!”
“她谢个罪,你罚个俸,随后,便能得端宁的感激,也讨了烈儿的好,不是两全其美吗?”长孙太后看似问话。
实则,已然下了决定。
长孙皇后抿了抿唇,强压心中怒火。
姑姑和父亲、母亲一样,永远不会顾及她的感受,只会向她下命令!
“母后,儿臣明白了!”
她冷笑。
——
傅含璎觉得,最近宫里的气氛有点怪。
梅修仪的事,无人嚼舌,宫中反而开始风传,元昭帝颇多内宠,什么:‘梅修仪是陛下的青梅竹马,潜袛时,便曾跟他夫妻相称……’
什么:‘桑修容率真活泼,极得陛下喜欢,就算打掉陛下的龙胎,也不过小小贬位,陛下舍不得重罚他……’
什么:‘陛下宠爱新晋宫妃,柔才人一夜侍寝三回……’
隐隐的,如意还打听出来,“凤栖宫的人说,皇后娘娘听见传闻,脸色瞬间难看了,噎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后来,不知道谁传的,说娘娘偷偷抹眼泪了!”
傅含璎愕然,脱口而出,“这不是指着陛下的鼻子,说他宠妾灭妻,宫里全是妖妃吗?”
“这风声是怎么传出来的?又是为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好出宫——毕竟,她也是元昭帝的‘宠妾’,皇后娘娘都哭了,她最好少作妖!
于是,傅含璎本分缩在宫里,找了个手串,一边盘着,一边琢磨,只是没等她琢磨出一、二、三来呢,宫里的流言,越来越烈。
最后,风声变了。
“梅修仪的凤袍,是陛下私赏给她的,‘两小无猜直到今,丙寅鹊脑惯同斟’!”
“梅修仪和陛下有青梅竹马之情,陛下曾许诺她,虽无妻位尊荣,实以妻位看她,就赏了她凤尾袍,结果,她贴身婢女出岔子,把宫装送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