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这是我叶家的家务事,跟外人无关!”叶淼对进门的三人呵斥道。
他母亲此时势头正高,父亲也站母亲这边,眼看胜利在望,生怕这几个外人影响了大局,立即开始撵人。
吴婶低声说:“这是灵月的表弟。”
因为她只认识宥桉,另外两人她以为是宥桉的同学,以前宥桉带张大导等几个同学来家里玩过。
叶淼一听更肆无忌惮了,指着灵月骂道:“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现在说的是我奶奶的遗嘱,你把你娘家人叫来算怎么回事?”
灵月此刻不想跟他吵,只想赶紧让顾司白走。
叶炎一步上前,握住叶淼的手:“你说过,对我媳妇尊重些!”他稍一用,叶淼嗷呜嗷呜地大喊起来。
蒋红梅忙来撕扯,叶奶奶一拍桌子:“都给我安静!”
她怒问叶父:“你媳妇说,我的东西留给小炎,她就去稽查组告小炎是走资。你也赞同?”
叶父故意不正面回答:“我只是说,您把这么多东西留给小炎和小沈,对他俩不好。他俩都有军职,上面调查到他俩说不清啊!”
这时宥桉三人算是听懂了,宥桉快步站到灵月身边,怒视叶淼,后悔自己刚才反应太慢,这小子敢指着表姐,自己就应该扑上去将他打个狗吃屎!哪能让姐夫动手。
这时顾司白又问一遍:“你们是想让稽查组查沈灵月和叶炎?”
蒋红梅叱道:“关你什么事?你们给我出去!”
一直抱着手指哀嚎的叶淼看清了赵队的长相,一下子认了出来,这人是在港城时跟沈灵月形影不离的安保。
想到叶奶奶这么信任沈灵月,他立即想到怎么挑拨,指着赵队说:
“这人是沈灵月在港城的姘头!”
“奶奶,你说楚楚自甘下贱,那你知道沈灵月在港城做什么吗?她也一样,就是这个男人,白天晚上沈灵月去哪他跟到哪。
沈灵月,你敢说这男人跟你没关系?你在这装纯真骗我奶奶,却骗不过我!”
蒋红梅大受鼓舞,可算抓到沈灵月的错处了!上一次往稽查组写密信没有扳倒她,那一次的桃色传闻,看她还有没有脸往老太太跟前凑?
这时蒋红梅认出了顾司白,她更高兴了,指着顾司白叫道:“你不是在大乔山时维护沈灵月的团长吗?好啊!
这是老情人、新情人都来给你撑腰是不是?叶炎啊叶炎,你为这个女人打亲弟弟,不认我这个亲娘。
你也睁眼看看她是个什么货色?男人都领到家里来了,你那头上戴的绿帽子是军帽吗?是乌龟帽!”
叶炎脸色铁青,他知道母亲不喜欢他,也认识到母亲为了大哥和小弟,送他去死都毫不犹豫。可他没想到母亲的底线这么低!
为了奶奶的资产,能把这样的脏水往亲儿子和儿媳妇身上泼!
他歉意地握着灵月的手,对不起,当初你那么勇敢地嫁给我,我曾说过一生一世保护你。
没想到对你伤害最大的却是我的家人!
他朝蒋红梅高吼一声:“闭嘴!”
蒋红梅吓一跳:“干什么?她有脸干出这事,还不准我说啊!”
叶炎眼睛都红了,死死地盯着蒋红梅,感觉这要不是他亲娘,他能当场跟蒋红梅拼命!
“顾团长和赵队人都是我的同伴,他们跟灵月一清二白,你再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就是污蔑、毁谤在职军官!
是要吃牢改饭的!”
蒋红梅现在满脑子都是,抓到沈灵月的错处,叶奶奶的资产都给叶父。正是一鼓作气将沈灵月这个小贱人彻底打压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退缩?
她先是看一叶父,见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心中底气大增。
又看一眼顾司白和赵队,见他俩面无表情,蒋红梅拉过叶淼:
“你凭什么说我污蔑?小淼,你在港城看到什么,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让老太太听听,她自认为的好孙媳妇,在外面是什么德性!”
叶淼觉得有人撑腰,并且他们此次回京城,就是为了奶奶的钱,他当然要帮母亲将沈灵月踩进泥里!
当即道:“哼,她干什么?跟港女一样穿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去电影宴会上。一个米国佬可是出一百万美金要她,港城都传遍了……”
蒋红梅防着叶炎再次暴怒打叶淼,挡在叶炎身前,可惜她没挡住其他人。
宥桉一个大步跳过去,直接将叶淼踹飞:“我打死你这个满嘴喷粪狗东西!”
这一脚刚好踹到顾司白脚下,叶淼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威胁不是来自于愤怒的宥桉,而是来自于身边这个面无表情的顾团长。
这个人很瘦,像一根长枪,眼神很冷,像千年玄冰,仿佛跟他对视就会被那股冷意刺穿灵魂一样。
他才想爬起来躲到父母背后,衣领被顾司白提起,好像嫌脏一样,将他重重地往前方一掷,刚好砸到叶父身前的茶桌。
把这个一直在那装和事佬,任由儿子和妻子在这发疯的男人打醒了。
叶父站了起来,对顾司白怒吼道:“住手!这是叶家的家事,你们这些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顾司白冷哼一声:“外人当然没资格,可这个女人刚污蔑我和沈同志关系不正常,那我就有资格插手了。”
叶淼被茶具砸伤额头,鲜血直流,又被茶水烫到,疼的嗷呜乱叫。蒋红梅又急又气,对叶奶奶喊道:
“妈,你任由外人这么欺负你孙子吗?”
又骂吴山:“你是死人吗?他们打三少年,你还不将他们赶走!”
又骂沈灵月:“好啊你这个小贱人!勾引外面的男人,来抢我叶家的资产是不是?”
顾司白一步上前,明显是准备连女人一起打。被赵队拉住,他径直走到叶父面前,从自己怀里掏出证件,往叶父面前一晃。
瞬间,叶父脸色青白,亲自动手捂住蒋红梅的嘴。
好一瞬间,沈灵月只觉叶父的脊梁骨被人抽去一般,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赵队冷声道:“沈灵月同志是以大陆代表的身份去港城的,而我是她的安保。”
叶父忙道:“对不起,内人口无遮拦,我们不知道赵队的身份,还请赵队不要责怪。”
蒋红梅在他怀里挣扎着,表示有什么好怕?不就是一个团长一个队长吗?反正咱们占理,怕什么?
却被叶父捏住脸颊,恨不得将她的舌头给捏坏了,再也吐不出一句脏话。
叶淼还在那叫:“爸,快喊警务人员来,他们这是私闯民宅还打人。”
被叶父反手一巴掌:“你给我闭嘴!你二嫂去港城是为国家公务,你竟然敢胡说八道!”
叶淼被打懵了,刚刚他和母亲的所作所为,父亲明明是支持的,怎么这么快又反过来打骂他俩了?
对了,是这个姓赵的,他给父亲看一眼证件,父亲的态度就变了,他不就是个队长吗?
叶父只恨平时对蒋红梅和叶淼教导少了,队长也分哪里的队长,村公所的队长管着几十个民村。
但赵队这个队长,可是海子里的安保队长啊!人家平时是保护领袖的!
也怪他之前没上心,一直对沈灵月去港城具体做什么没打听清楚,只听叶淼说她是给电影给剧本的,还以为她也跟楚楚一样,向往港城繁华,想去港城打拼呢!
没想到人家是代表国家队的!这哪里是能任由他们污蔑辱骂,没娘家没后台的普通女人。
沈灵月的后台可是比谁都硬啊!真出了啥事,直接国家队替她撑腰!
叶父无比后悔,应该提前多打探一些消息,应该慢慢地感化老太太,而不是非要在今日把沈灵月逼走。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赵队又上前向叶奶奶表明身份。
“沈同志在港城代表的是国家电影人员,绝无不良之举。她还是隶属海子里的特调小组成员,品性作风不良者,绝对进不了特调组。
这两人污蔑沈同志,毁谤我和顾团长。还请老人家理解,我们绝对不能放任这种行为!他们必须带到稽查组调查。”
叶奶奶已经脸色很不好看,太丢脸了!她的亲生儿子、孙子,为了一点钱,竟然这样往家人身上泼脏水。
至于蒋红梅,叶奶奶已经不想管她的死活了。
叶奶奶起身道:“让赵队看笑话了,家门不幸啊!他们有这样的恶果是咎由自取,赵队把人带走吧!”
叶父这才怕起来,忙求叶奶奶:“妈,你不能让他们把红梅和小淼带走啊!这样一来小淼的前程就毁了!”
叶奶奶冷哼一声:“他满口喷粪,胡说八道的时候,前程就毁了!”
“不,你们送他去港城,任他索取无度,不学无术的时候,就已经毁了!”
这时赵队又道:“刚刚听你们说遗产继承的事,如果是长辈所赠的遗产,并不在稽查组调查范围内。”
这样一来叶父对叶奶奶将家产都给叶炎的遗嘱,再无话可说。
很快,赵队打电话喊来组里的人,将叶父三人带走了。
赵队也一起离开,叶炎邀请他参加两人的婚礼,他拒绝了:“不方便,我由司白帮我带礼金,酒就不吃了。”
今日他凑巧过来,也是因为休假去看顾司白,没有任务跟其他同志接触,是不合规矩的。
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了很多,律师在他们吵起来之前,叶奶奶就让吴山送走了。
很明显今天谈不出个结果,叶奶奶打算不跟叶父三人商议,也不宣读遗嘱,直接公证。
当屋里只剩下顾司白、宥桉、叶炎和灵月时,灵月忙对叶炎说:“我去看看奶奶,你送他俩回家吧!”
全程,她都未看顾司白一眼。
顾司白的眼神一直追着她的背影,他很想追上去告诉她,离开叶炎吧!
叶家就是泥潭,你在这里不会幸福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可他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就是无法挪动一步。喉咙好像堵住一般,‘灵月’二字似有千斤重,怎么也喊不出口。
终于,他的心声突破了克制和压抑:“灵月,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顾团长,这边请。”
几乎是同一时间,叶炎挡在他和灵月之间,做出手势,请他到小客厅。
而灵月已经没了身影,顾司白甚至无法确定,她有没有听到。
灵月当然听到了,正因为听到,所以她的脚步变得更快,仿佛逃一般逃出顾司白气息笼罩的范围。
连叶家都不安全了吗?他如果以后经常来叶家我应该怎么办?
在灵月看来,顾司白是比蒋红梅、叶淼更恐怖千倍的存在。她完全是把蒋红梅的行为当戏看的,可她无法将顾司白存在当戏看。
吴婶从叶奶奶房间出来,朝灵月摇摇头:“老太太睡了。”
叶奶奶的声音从屋里响起:“是灵月来了吗?让她进来。”
灵月说来看叶奶奶,其实是为了逃避顾司白,但此刻她从叶奶奶的声音中听了出来,老人家真的需要安慰。
毕竟,叶父是她唯一的儿子,叶淼是她的小孙子。而亲人才会刺自己最深最狠的一刀。
灵月推门一进去,就看到叶奶奶坐在床上朝她伸出双臂。
本来灵月没觉得有多委屈多伤心,可看到叶奶奶这个动作,她瞬间像乳燕扑进母亲怀里一样,扑进了叶奶奶怀里。
两个本没有血缘关系的祖孙,此刻抱头痛哭。
叶奶奶可是连看妈妈再爱我一次,都没掉多少眼泪的。她老人家经历的事太多,早就学会把泪往心里流。
但这一次,她是真心疼灵月。
“让你受委屈了,我真不应该答应他们住到家里来。好孩子,你别怕,奶奶永远为你撑腰。”
灵月‘嗯’了一声:“我不委屈,只要奶奶和叶炎信我,我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呢!”
叶奶奶摇头:“不成的,三人成虎,更何况外人看来,他们还是你的至亲。
这一次一定要让蒋红梅得个教训,你千万别心软,别出谅解书,就交给赵队处理。
最好让他们再也不敢来京里,再也不敢在外面编排你。”